番外•版本一(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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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玲驚慌失措,還想上前,卻被兩個官差攔住。

“你們……你們真是豈有此理……我夫君可是朝廷七品官員。

你們太過分了!”

楊氏這個賤人,憑什麼這樣對待自己的夫君。

牆頭,圍觀的鄰居嗑著瓜子看熱鬨,不時對盧玲清涼的衣著嘖嘖兩聲。

官差壓著把頭埋進胸口的謝朗從巷子裡出來,楊筠牽著兒子的手,麵色從容的站在一側。

謝朗,你也有今日!

真是大快人心啊。

楊翀眼神亦是波瀾不驚,好似他就應該是這個下場。

謝朗感受到一束灼熱的目光,他扭頭一看,就見楊筠毫發無損的站在那兒!

“楊氏,你這個賤人,你敢陷害我!”

謝朗咬牙,怒氣衝天的朝楊筠母子撲去,試圖恐嚇於她。

楊筠沒動。

兩個官差趕緊扣住他,將他一把拽回來,“老實點兒!”

“謝朗,這都是你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楊筠笑了笑,眼神複雜。

謝朗對她的笑,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被強行拖走了。

半月後。

謝朗的判決下來了。

因謀害發妻,私養外室,罪證確鑿,他被革除官身,貶為庶民,杖責五十,所有家產賠給楊筠不說,還要流放嶺南。

此事在京城還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有人稱讚官府做的對,有人感慨楊筠命大,也有人罵楊筠心狠手辣,自私自利,連自己丈夫的一點兒錯都不能容忍。

至於罵楊筠的人,不用說她都知道是誰。

清晨,天色剛亮。

一群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就一腳踹開楊府隔壁小院的門。

盧玲披頭散發被抓出來,婆子將她一把丟在院子裡,指著臉喝罵,“盧氏,昨日我家夫人就知會過你,讓你趕緊離開這兒,你當做耳旁風呢。”

盧氏爬起來,姣好的麵容有些扭曲,氣的胸口起伏不定,“你們憑什麼趕我走?這是我夫君買的院子。

楊筠那個賤人有什麼資格趕我走。”

她才不走。

她要在此等夫君回來。

“哈,真是天大的笑話。”婆子們哄堂大笑,挽著袖子就開始搜刮盧玲的東西,給她打包往外扔。

“是不是要讓大娘我把官府的告示貼到你麵前,你才不裝瘋賣傻。”

“這院子,現在是我家夫人的財產。

你這沒臉沒皮的賊婦人,不跟著你被流放的夫君滾出京城,在這兒充什麼山大王。”

呸。

一個沒名沒份的小妾,也敢在這兒跟她們夫人叫板,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住手,住手。

你們不準動我的東西。”盧玲簡直要被氣瘋了。

她看著這些婆子,趕緊上前抓住她們手裡的東西,試圖奪回自己的一切。

婆子可比盧玲的身子結實多了,一把就將她拂開,兩下抓了她的破爛就丟出門去。

屋中倒是有不少值錢的東西,可她們都是楊家的奴仆,又怎麼會將東西留給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

除了幾件盧玲的衣衫外,她們把值錢的通通都準備打包走。

“啊啊啊!”盧玲抓狂,氣的跳腳。

“你們信不信我去報官抓你們,把你們通通抓起來。”

她的所有家當就這麼沒了?

“報官?笑話。

有本事你就去。

正好讓大家瞧瞧,認一認你這人人喊打的小賤人長什麼模樣。”幾個婆子站在門口,目光輕蔑的盯著盧玲,周身氣勢洶洶。

盧玲一聽,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悻悻低頭。

眼下盧玲還不是曾經那個內廷總管的親妹妹。

若不是她攀附上謝朗,這會兒還在家中伺候她小弟呢。

所以,麵對“蠻橫”的婆子,她心中有苦難言,把楊筠恨得要死。

都怪她。

誰家男人沒有一兩個妾室,就她小氣,自私自利,為了一己私欲,竟然害得夫君被流放。

現在好了,她的家也沒了。

楊筠這個賤人。

她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十年後。

盧氏成了一個滄桑憔悴的賣豆腐婆子。

這麼多年來,她先是仗著自己年輕貌美,勾搭了謝朗同窗,成了人家的外室。

結果沒兩年東窗事發,被人家正妻找上門,痛打一頓,顏麵掃地。

後又被自家哥哥嫁給了一個賣布的老商人,當作續弦。

那布商有怪癖,對她動輒打罵,不讓她出門,還不許她結交好友。

後來聽聞盧玲還有兩個奸生子後,直接將她掃地出門。

再後來,盧玲帶著兩個兒子,給人漿洗縫補,做廚娘,當下人。

年齡大了,兒子要成家,又將她賣給一個賣豆腐的老漢,繼續當牛做馬。

好在這個老漢沒有孩子,對盧玲母子仨人也算過得去,雖然人老了點,可此時的盧玲早已沒了往日的心氣,腰杆兒也硬不起來了。

她盼了十年,也沒把謝朗盼回來,索性認了命,老老實實賣豆腐。

夏日炎熱。

豆腐也不好賣了,需得早早起床,沿街叫賣才是。

可惜家中,豆腐漢要賣京城另一頭,兩個兒子又懶惰,媳婦帶孫子,根本就沒人給她搭把手。

拎著沉甸甸的兩筐豆腐,沿著街道,盧玲佝僂著背脊叫賣,聲音嘶啞。

隻是不知怎麼,今日街上熱鬨極了,豆腐卻是一點都不好賣。

倒是那些花啊草啊,香囊手帕的,暢銷極了。

豆腐沉腰,盧玲累的滿頭大汗,腰酸腿軟。

這會兒,主街道被清空,兩側百姓們眉飛色舞,神采飛揚的望著城門口位置。

這是怎麼了?

前麵的路過不去,盧玲擦著汗水,也跟著望過去,頗為疑惑的朝旁邊攤販詢問,“大姐,今日乾啥呢?”

攤販心情大好,今日自己的貨已經被小姑娘大媳婦兒們掃空了,自己也準備去圍觀來著,“嗨,你不知道嘛。

咱們晉國打了勝仗,曜王和征遠大將軍把南疆、漠北收回來了。

不說了,不說了,我要看熱鬨去了。”

盧玲撇了下嘴,她還以為怎麼了呢。

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啊,都跟她沒關係,除非撒點賞錢給她們。

這條路不通,盧玲隻能換一條路走。

可走來走去,到處都是看熱鬨的百姓。

她怕自己的豆腐被撞壞,東拐西閃的,竟來到了一座大戶人家門口。

這時她驚奇發現,這家人居然在撒錢。

不得了。

她放下豆腐就衝過去,生怕搶不到自己那份。

“恭喜楊夫人啊!”

“賀喜楊夫人,給咱們大晉生了一個大英雄啊。”

“是啊,是啊,楊夫人心善,長命百歲啊。”

耳邊是眾人此起彼伏的道賀聲。

曾經,盧玲也想過,等自己兒子高中狀元的時候,也這樣豪橫的撒錢。

可惜,她生的兩個兒子都沒有繼承那死鬼的聰慧,笨的跟牛似的。

盧玲人老手慢,但還是搶到了好幾個銅板,由此可見這家人有多大方。

可她開心一抬頭,門口站著的那位氣度雍容、滿臉含笑的貴婦人,不是楊筠是誰。

楊夫人……

是她。

盧玲臉上笑容僵住。

過去了十年,盧玲起初還對楊筠帶著恨意,總是想著自己有朝一日翻了身,就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賤人。

可這麼多年過去,她受人擺布,疲於生計,早就忘了自己最初撂下的狠話。

此刻。

楊筠如眾星拱月一般站在門口,笑意盈盈,根本看不出已經年近四十,反而氣色紅潤,氣度典雅高潔,周身仿佛縈繞神聖光輝,像極了女菩薩。

盧玲窘迫的攥了攥自己身上的粗布麻衣,自慚形穢的低下頭,正說準備離開。

忽然,身邊幾個衣著富貴的路人交談起來。

聲音不大不小,她剛好可以聽到。

“楊夫人真是好福氣,聽說征遠大將軍親自給她請了誥命呢。”

“人家是大將軍的親娘,不給她請給誰請。

不過楊夫人為人和善,經常布施,也配得上誥命。”

“幸好咱們跟楊夫人住同一條街,一會兒可以近距離看看大將軍,我孫子可崇拜了,大清早就起了床,破天荒頭一回啊。”

“不過怎麼不見大將軍的父親。”

“快快住嘴,人家楊夫人又當爹又當娘給大將軍拉扯大,彆提這種掃興的事兒。”

“這是咋回事?咋不能提……”

“你剛來京城啊。楊夫人早就同大將軍的爹和離了。

當初楊夫人還差點被害死,這種事,千萬不要在大家夥兒麵前提起來。”

“可不是。當初那男的用楊夫人的銀子養外室,還想娶進來當平妻,真是惡心至極。

呸呸呸,提起這種人就晦氣。”

“不說了,不說了,一會兒大將軍就要路過了。

我們快找好位置去。”

……

什麼!

盧玲耳朵一嗡鳴。

征遠大將軍是楊筠的兒子?

這……這不可能!

明明近在咫尺,盧玲卻覺得她和楊筠之間,仿佛隔著萬水千山。

她呼吸有些困難,捂著胸口踉蹌半步。

盯著沒被歲月打磨過的楊筠,見她笑容明媚,氣質溫婉,再看看她……

還有她的兒子,好像也才二十出頭吧,竟然就成了征遠大將軍。

哈哈,可笑。

同樣是謝朗的兒子,怎麼會一個天一個地呢。

管家見道賀聲越來越多,笑的牙不見眼,征求了楊筠的意見後,又拿出一批賞錢來。

銅板嘩啦啦拋灑出來,落在喜笑顏開沾喜氣的百姓們身上,也落在蓬頭垢麵、失魂落魄的盧玲身上。

隊伍中,一個乞丐也在搶銅板。

“大嬸兒,你發什麼呆啊,被砸傻了不成。”

“讓一讓,讓一讓啊。”

盧玲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眼眶濕潤,渾身顫抖的後退。

“啊,你猜到我了。”一聲尖叫響起,盧玲被人拽住了褲腿。

她低頭一看,四目相對。

入眼。

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攥著銅板,凶狠的衝她大喊。

“賠錢,你踩到我了。”

老乞丐大喊,瞪著盧玲,一副無賴模樣。

身邊的人,趕緊離他們遠點兒。

楊筠注意到這頭的異常,本想上前查看,可台階下人多,根本沒路讓她過去。

盧玲看著這個乞丐,覺得他有幾分麵熟,嘴唇哆嗦兩下,“謝……你是謝朗……”

老乞丐震驚,仔細一看盧玲的臉,激動起來,咧嘴一笑,露出兩排參差不齊的大黑牙,“玲兒?

是我。

是我啊。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我們的兒子呢?

你家在哪兒。

快帶我回去找咱們兒子啊。”

老乞丐謝朗無比激動,他好不容易從嶺南回來,沒想到楊筠早就搬了家,盧玲也不住在院子裡。

這一路,風餐露宿,受儘折磨,終於,讓他看到了希望。

盧玲一聽,渾身驚顫,趕緊抽回自己的腿,慌張道,“不是,你認錯人了。”

他怎麼變成乞丐了?

盧玲哪裡敢跟他相認。

“玲兒,玲兒。

你彆走啊,你等等我。

我是謝朗,我是你夫君啊。”

盧玲見狀,拔腿就跑,慌亂中,連豆腐也不要了。

“玲兒……”

謝朗拖著一條畸形的腿,在後麵一瘸一拐的追趕,很快就被盧玲甩掉了。

他難以置信,盧玲竟然不認他了。

就在他沮喪之際,主街之上,鑼鼓喧天,凱旋大軍進城,歡呼聲震耳欲聾。

曜王和楊翀騎著高頭大馬,英姿勃發的同百姓打招呼。

才走半條街,兩人就被手帕絹花淹沒,路都看不見了。

老皇帝親自在宮外迎接,見到小兒子一臉沉穩帥氣的樣子,心下與有榮焉,一時間不顧皇帝威儀,不停伸頭探腦地張望。

大王爺冷著臉站在一旁。

瞧父皇這寵愛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太子回來了呢。

曜王這個小屁孩兒,不就是去軍隊鍍個金嗎,真當自己多威風呢。

其他幾個王爺倒是沒什麼情緒,十分開心。

晚上,老皇帝在宮中設慶功宴,百官同往。

楊夫人也受邀進宮。

絲竹之音緩緩騰升,眾人舉杯換盞,把酒言歡。

楊夫人端著酒杯,臉都要笑僵了。

除了曜王的母妃,她應該是在場女眷中最受歡迎的。

無她。

因為兒子的婚事。

曜王比楊翀小個幾歲,婚事尚且不急,可楊翀已經二十二歲,身邊無妻無妾,戰功赫赫,家世不俗,正是京中夫婿熱門人選。

楊夫人也愁啊。

兒子不知為何,就是不肯成親,說什麼緣分未到。

她也沒辦法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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