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迅速地從水溝中爬出,動作快得如同閃電。
他們的身影在夜色的掩護下,如同鬼魅一般,眨眼間便消失在了鐵路另一側。
黃河邊。
他們終於找到了一支經驗豐富的渡河隊。
“抓緊嘍!彆往下看!”
筏子上的船夫大聲喊道。
眾人緊緊地抓住筏子上的繩索,不敢有絲毫鬆懈。
他們的心跳隨著黃河的波濤一起起伏。
然而,儘管黃河的浪濤如同一頭凶猛的巨獸,不斷地衝擊著筏子,但筏子卻在船夫們嫻熟的操控下,有驚無險地穿越了黃河的波濤,最終穩穩地靠上了對岸的陝北土地。
當眾人踏上這片堅實的土地時,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湧上心頭,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長舒了一口氣。
回首望去,那濁浪滔天的黃河依舊奔騰不息,仿佛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將戰火紛飛的晉西北和相對安寧的陝甘寧邊區分隔開來。
從黃河岸邊繼續向延安進發,景象開始變化。
雖然依舊是黃土高原的溝壑梁峁,但氣氛明顯不同了。
越靠近延安,這種生機勃勃、充滿希望的氣息就越發濃厚。
李雲龍那顆習慣了戰場硝煙的心,被這種氛圍深深感染著。
“這就是…聖地?”
李雲龍喃喃自語,眼神中充滿了新奇和一種莫名的悸動。
“是啊,老李。”
“這裡聚集著我們民族的精英,孕育著希望。”
曆經近一個月的艱苦跋涉,終於,那座令人心馳神往的聖地出現在眼前。
“到了!延安!我們到了!”
年輕的機要員難掩興奮之情。
李雲龍聽到機要員的呼喊,也停下了腳步。
他凝視著遠方,目光穿過層層山巒,最終落在那座高聳的寶塔上。
那座寶塔宛如一座燈塔,在這片廣袤的黃土地上顯得格外醒目。
而在寶塔下方,是一片窯洞的海洋,密密麻麻的窯洞依山而建,錯落有致,宛如一幅古樸而壯觀的畫卷。
“他娘的…到了…”
進入延安後,他們馬不停蹄地趕往位於楊家嶺的抗大校部報到。
一到抗大校部,他們就受到了熱情的接待。
接待他們的是抗大政治部的一位乾部,姓劉,戴著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外表下,卻透露出一股精明強乾的氣質。
“李雲龍同誌,趙剛同誌!一路辛苦了!歡迎來到抗大!”
劉乾事滿臉笑容地迎上來,與他們一一握手,並熱情地說道。
李雲龍和趙剛也連忙回應著劉乾事的問候,然後接過劉乾事遞過來的登記表格和學員手冊。
“你們被編入高級指揮科。”
“這是你們的學員證和住宿安排。”
“你們先安頓下來,熟悉一下環境,就可以開始正式上課了。”
在一位小戰士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了分配的窯洞宿舍。
“條件很艱苦,但希望同誌們克服一下。”
帶路的小戰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首長們都這樣。被褥和洗漱用品,待會兒會有人送來。”
“艱苦個”
“咳咳不艱苦”
“比老比我當年在大彆山打遊擊睡草窩強多了!有炕,有燈,還有門!挺好!”
趙剛笑了笑,放下行李,開始動手整理。
“很明顯趙剛發現李雲龍言語上的改變。”
安頓下來後,兩人走出窯洞。
李雲龍深吸了一口陝北高原清冷的空氣,看著眼前的一切。
沒有了槍炮聲,沒有了敵情通報,隻有寧靜的夜色和窯洞裡透出的、象征著思想火花的燈光。
夜色漸濃,延安的燈火在黃土高原上彙聚成一片星海。
第二天清晨,嘹亮的軍號聲劃破了楊家嶺的寧靜。
李雲龍猛地從土炕上坐起,條件反射地去摸枕邊的槍,卻摸了個空。
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延安抗大的窯洞裡。
窗外的號聲還在持續,是催促學員集合的信號。
“老趙!快起!號響了!”
他一邊麻利地套上軍裝,一邊推了推旁邊的趙剛。
“聽到了。開學典禮,不能遲到。”
兩人迅速整理好軍容,雖然軍裝依舊洗得發白,但穿得一絲不苟。
走出窯洞,外麵已經有不少學員在走動。
這些人年齡不一,裝束各異,有像他們一樣風塵仆仆從前方戰場下來的指揮員。
也有氣質儒雅些的政工乾部,甚至還有幾位戴著眼鏡、明顯是知識分子出身的同誌。
打穀場上,已經用木板搭起了一個簡易的主席台。
台前,百名高級指揮科的學員按隊列站好。
氣氛莊嚴肅穆,隻有偶爾的咳嗽聲和腳步聲。
李雲龍和趙剛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
不多時,幾位抗大的領導和教員走上了主席台。
其中一位身材高大、麵容堅毅的首長走到了台前。
李雲龍認得他,是抗大的副校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家。
“同誌們!”
“今天,我們抗日軍政大學高級指揮科正式開學了!”
“首先,我代表抗大全體教職員工,向前方浴血奮戰、功勳卓著的指戰員同誌們,表示最熱烈的歡迎和最崇高的敬意!”
掌聲雷動。
“同誌們!”
“你們是從各個戰場,帶著硝煙味,帶著寶貴的實戰經驗,來到延安的!”
“你們是黨和軍隊的寶貴財富!”
………
“現在,我宣布:抗日軍政大學高級指揮科,正式開課!”
雷鳴般的掌聲再次響起,經久不息。
李雲龍也跟著用力鼓掌。
開學典禮結束了。
學員們開始有序地前往指定的窯洞教室。
趙剛拉了拉還有些出神的李雲龍:“老李,走了,第一堂課,好像是《革命與共產黨》。”
李雲龍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周圍走向教室的人群,又抬頭望了望寶塔山的方向,仿佛在汲取力量。
他甩了甩頭,像是要把那些紛亂的思緒暫時拋開,邁開大步,跟著人流走去。
“走!老趙!上課去不就是學習嘛!”
“我在戰場上沒怕過誰,在窯洞裡,也一樣!”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