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與沉重。
可當事人裴度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微微揚起，又立刻抿住，不想表現得很不值錢，也不想破壞氣氛。
可內心的喜悅根本壓不住，控製不住地低著頭笑起來。
“bb，你剛剛說什麼？”
嚴肅，凝重的宣戰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盛夷光後知後覺地不好意思。
裴度壞兮兮的，“剛剛走了個神，沒聽見。”
他那模樣根本就不是沒聽見。
是想再聽一遍。
盛夷光抿唇，壓低聲音，悄悄和他又說一遍。
“我不會把你讓出去的。”
裴度聽到了。
爽了。
“這回聽到了，你的真實想法還挺霸道，我喜歡。”
盛夷光被他打趣地臉熱。
可心裡柔軟，感覺整個世界都因為裴度愉悅的笑容變得明亮而溫柔，唇角也控製不住地跟著彎起來。
對麵的溫衡一臉的一言難儘。
這兩人是打著向他宣戰的旗號，把他騙進來殺？
還是不是人？
盛夷光還沒忘記正事，拿起手機。
“你當年硬塞給我的三萬塊錢，我一直沒有動，現在轉給你，相應的我之前給你的筆記本還給我。”
溫衡臉頰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乾乾淨淨，僵硬在椅子上。
係統在腦子裡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勒個零幀起手！他怎麼突然提這事！裴度還在邊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裴度緩緩直起身子，黑沉著臉。
“三萬塊是他硬塞給你的？”
盛夷光反應了一下，意識到不對。
“他是怎麼和你說的？”
裴度聲音很冷，“他跟我和我爺爺說，你覺得我是他孫子，準備了一些我的生活習慣，情況，問他索要三萬作為報酬。”
盛夷光臉一下子沉了。
的確，就事情的結果來說，他給了溫衡筆記，又從溫衡那裡拿走了三萬塊，看起來就很像是他索要了那三萬塊。
在和裴度解釋過往的時候，因為當年的事是彼此的瘡疤，也就沒想過對一對細節。
就連盛夷光本人也因為愧疚與自責，覺得當年的行為和“賣”了裴度沒兩樣。
卻沒想到被溫衡鑽了空子。
裴度下頜線繃得死緊，一言不發地起身。
溫衡在他眼裡窺見了暴風雨前的平靜，下意識地後退。
“砰！”
裴度一腳踹翻了溫衡的椅子。
溫衡連椅子帶人摔在地上，發出好大一聲響。
咖啡廳的人全都看了過來。
裴度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視線，拿起桌上的咖啡直接潑在溫衡的臉上。
溫衡被冰咖啡凍得一個激靈，連忙辯解。
“我當初說的是他從我這裡拿走了三萬塊，是你們誤解了。”
“少在這兒和我玩文字遊戲惡心我！知道彆人誤解你怎麼不解釋？溫衡，你非要我把你的臉皮一層層扒下來，你才心滿意足是吧！？”
溫衡不敢說話了。
盛夷光怕裴度暴怒之下做出過激的事，站起身，走到裴度身邊，用手雙包裹住裴度緊握的拳頭。
裴度雖然沒看盛夷光，但拳頭鬆開了，握緊了他的手。
“從bb那兒拿走的東西，今天就還回來！還有我要的，三天之內交給我，否則我就讓你連著你們溫家一起，從臨港消失！”
溫衡瑟瑟發抖。
係統更是不敢吭聲。
裴度拿起桌上溫衡的手機，丟到他懷裡，命令。
“解鎖。”
溫衡不敢不聽，立馬解鎖了，遞過去。
裴度搞了個微信小號，加了溫衡的微信好友，又用溫衡的微信通過好友申請，並將他的小號置頂，再把手機丟還給他。
“我的小號不許刪，不許取消置頂，發給你的消息也不許不看。”
盛夷光不解，“你想做什麼？”
裴度：“不是有很多人為了他罵你嗎？”
那些彈幕。
那些舔狗傻叉。
裴度：“從今天開始，我們也罵他。我雇人用這個小號，二十四小時罵。彆人罵你一句，我們就罵回去十句！我看還有誰敢罵你！”
溫衡天都塌了。
裴度怎麼能想出這種損招？！
盛夷光嘴角揚了揚。
“我也想發。”
裴度把手機遞給盛夷光。
“應該的，給你玩兩天。”
“用不了那麼久，我沒有那麼多詞語罵。”
“網上一搜一大把，我一會兒搜一套給你。”
盛夷光點點頭。
溫衡還坐在地上，渾身都是咖啡。
被突然戳穿當年背後動的小手腳後的恐慌褪去，變成了憤怒。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條肮臟的落水狗，隻配臥在陰暗的角落，看著裴度和盛夷光恩恩愛愛。
係統：【這下怎麼辦？要不我還是把彈幕撤了吧。不然他們得罵你多久啊？】
“今天先彆，太容易引人懷疑了。”
係統連連點頭，【我總覺得他們發現了什麼！！！好嚇人！！！！】
裴度掃了地上的溫衡一眼，像是在看垃圾。
“還不滾？”
溫衡爬起來就要跑。
裴度：“等等！”
溫衡又站住。
裴度聲音涼涼，“把人家咖啡廳弄臟了，不用賠？”
溫衡：？？？？？？？？？
這他媽是我弄臟的？
裴度：“不是你沒坐穩摔地上了麼？”
溫衡：？？？？？？？？？？？？？？？？？
“把賬結了。”
裴度說完，拉著盛夷光離開。
溫衡站在原地，身上還滴滴答答地落著咖啡液，他氣得直接爆發，一腳踹翻了桌子。
桌上的咖啡和蛋糕全都摔在地上。
係統等他情緒穩定了些，開口勸，【彆再踹了，踹得多，賠得多】
本來就沒幾個錢。
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溫衡被係統這一句整破防，差點一口老血吐了出來，雙目中俱是怨毒。
“我不要攻略裴度了！我要他們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裴度從網上扒拉了一整個文檔下來，發給盛夷光，讓他複製了一條一條發。
盛夷光握著手機，沒急著動手。
“你當初聽他說，我問他要三萬塊錢的時候，是不是特彆生氣？”
“氣了一下的。”
乍一聽到這事，不可能情緒沒有起伏。
“但是呢……”裴度語調閒閒，“我好歹也是考上了清華的高材生，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你費勁巴拉整理一個筆記出來，就賣三萬塊，這根本不合理。況且，你要是真圖錢，就會抱著我不放了。”
“那你當時怎麼想的？”
裴度：“我以為是你想要我死心的絕情小連招。可惜了，我這人呢，比較叛逆，一向不太喜歡順著彆人的心意，都是自己怎麼舒服怎麼來。還有啊……”
裴度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語調緩下來，歪頭看向盛夷光的眼神也變得繾綣溫柔。
“離開的時候一副怕被我連累的樣子，轉頭把我的生活習慣整理好交付出去。我一聽就知道，你其實放不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