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夷光不想。
雖然這個人現在不是黃毛了，感覺也不是很壞，但聽說他假期會去酒吧，還去飆車，有人還看到過，裴度拎著棒球棍，夾著煙在街上晃蕩。
盛夷光丟了一句，“這太麻煩了，你小心點就行”然後就轉過去不理人了。
裴度安靜了一會兒，看向身邊的男生。
他一抖，特狗腿地問：“裴哥，有什麼吩咐？”
裴度又轉臉過去。
把邊上的人攆走了，想要的不肯過來，有什麼用。
裴度想了想，時不時踹盛夷光一下，力道不重，存在感挺強。
盛夷光偏生生又是個軟性子，連著被踹了兩天。最先受不了的竟然是裴度自己，他都不忍心了，對盛夷光那個軟脾氣的火也噌噌冒上來了，盛夷光還能忍他。
裴度把脾氣都發到籃球上，球砸得哐哐響。
沈昭林：“又怎麼了？這陣子不看著你對那個冷麵小包子挺包容的麼？又突然來氣了？”
“你說他爸媽怎麼能把他養這麼軟的？”
沈昭林靜了片刻，“他爸媽離婚了。”
球驟然脫手。
沈昭林：“我媽打麻將的時候聽說的。”
全校第一，家長們自然關注。
“本來他可以去更好的城市讀書的，結果到這兒來了。我媽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都長籲短歎的，聽彆人說，他就沒穿過合身的衣服，不是撿彆人不要的，就是大了。”
裴度突然想起那件合身的外套。
“他這麼乖，怎麼都沒要他？”
“誰知道他是本來就乖，還是後來變乖的。”
裴度沒心思打球了，連沈昭林喊他，他都不想玩了。回去的路上，他瞧見了盛夷光。
那件被他泡在家裡洗衣液一天一夜，浸透了味道的外套，穿在他的身上寬寬大大的。可儘管如此，還是能瞧出他偏瘦的身形。手裡的那一摞書好像都比他重。
裴度走過去，拍了拍盛夷光左肩，趁著他回頭，從右邊繞過來，分走了他手上一大半的書，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留給盛夷光一個背影。
盛夷光愣了一下，趕緊追上去，“你怎麼在這兒？”
“路過，你怎麼不找人幫你？”
“搬得動。”
裴度沒說話，抱著幾十本書依舊輕輕鬆鬆，懶懶散散的。
“謝謝你。”
“那你和我坐。”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和你坐？”
裴度視線從他身上掃過去，淡淡地說：“我想換個體型大點的，在我前麵，方便睡覺。”
“……”
是他的風格。
“那我和那個人換不就行了嗎？”
裴度咬牙。
行，好學生，腦子轉得就是快。
“你為什麼不肯和我坐？”
盛夷光呼吸一窒，“我……你會不會欺負我？”
裴度覺得冤，“我欺負過你？”
“你踹我的椅子。”
“……”
“兩天。”
裴度氣笑了。
好好好。
不發作，全記在心上了。
“你早答應我，我不就不踹你了，再說了，我也不是故意的，爸媽生的大長腿，我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讓我鋸掉一截，在地上蹦吧。”
盛夷光想象了一下裴度沒了一半的腿，但上身保持不變，在地上亂蹦的樣子，沒忍住低頭笑了。
裴度瞥見了，等他笑夠了，視線才移開，“不過，踹了你兩天……這樣，你要不踹回來，要不……”
裴度停下來，轉身擋在盛夷光麵前，因為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微微俯低了一點兒身子。
“我請你喝奶茶？”
盛夷光眼底微微亮了亮。
“外加一，不，三根烤腸，四塊的。”
盛夷光喉結滾了一下。
裴度瞧見了。
艸。
學霸原來是個小饞貓。
裴度笑了，但一想到之前他喝奶茶，吃烤腸小口小口的樣子，大概是平常吃不到，所以慢慢品，笑容又凝固了兩分，直起身子。
“一會兒我就去買。”
“出得去？”
“操場那有個洞，能鑽出去。”
盛夷光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這不好，還是放學吃吧。”
“哦，那行吧。那你……同意和我坐了？”
盛夷光想了想，不答應的話，這人不知道還有多少招數等著，就點了頭。
第二天，盛夷光就換了座位。
裴度：“你想坐裡麵還是外麵？”
“裡麵吧。”
感覺裴度特彆愛動。
“行。”
裴度特彆好說話似地，把東西一挪，裡麵的位置就空了出來，讓盛夷光坐了進去。
換座後，對盛夷光的影響並不大。
他發現邊上的人其實挺安靜的，雖然愛打籃球，但其實也挺懶。大多數的時候沒骨頭一樣趴在桌子上。
睡醒了，會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被朋友叫出去了，願意就慢騰騰地站起來和他們出去玩，不願意連吭都不吭一聲。
他睡覺，盛夷光不打擾他。
盛夷光安靜。
他倆一個睡覺，一個做題。
剛換的兩天，盛夷光去辦公室抱書，剛走出來，裴度就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迎上來，從他手上接走一半。
盛夷光疑惑，“你不是在睡覺嗎？”
裴度聲音倦倦的，“出來放水。”
盛夷光抿了抿唇，好心提醒他，“你下次上廁所前，先洗把臉。”
“？”
“清醒清醒。”
裴度笑了，“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會踩坑裡？”
盛夷光沒說話，默認了。
裴度又好氣又好笑，真當他出來放水的？
裴度沒說，陪著他回去，放下書，又趴下了。
盛夷光沒管他。
他一向“無法無天”。
之前還說找塊頭大的同學坐在他的前麵，擋一擋，實際上他想睡就睡，被罰過兩次，照犯不誤。
被罰了，還問盛夷光檢討怎麼寫。
這是盛夷光的知識盲區。
裴度就把紙一扔，自然有人幫他寫。
他站在講台上，拿著檢討書，念了幾句，嫌長，說：“要不我貼這兒你們自己來看？”
氣得老師罰他打掃衛生，一掃就是一個禮拜。
不過，也不用裴度動手，他朋友多，有幫他掃的，還有不少願意等著他的。不管盛夷光什麼時候看到他，他的身邊永遠有人。
而他也好像總是會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