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淺灘人特彆多，全是來看煙花秀的。
裴度和盛夷光擠在人群裡麵，一點兒都不起眼。但盛夷光還是有點怕，左看看，右看看，生怕碰到沒有值班的老師。
裴度忍笑，倚靠在車子上，壞心思上來，“欸，你看那個像不像英語老師？”
“哪兒？”
“那，就那個。”
“哪個！”
“就那個……那個白衣服的……”
盛夷光反應過來了，瞪他，“金老師今天穿的是黑色的羽絨服。”
裴度一點都沒被發現的尷尬，反而道：“也許她回去換了一件新衣服過來看煙花？”
盛夷光給了他一拳。
沒把人打疼，反而把人打笑了。
一道銀蛇嘶鳴著刺破了淺灘的人聲，碎金般的光芒在不遠處的夜空，炸成了一片五彩的星海。
“哇！好漂亮！”
“爸爸！好好看啊！”
“快拍下來！”
“錄視頻！”
……
周圍的人紛紛舉起了手機。
盛夷光沒帶，就算帶了他那個破手機估計也存不下，就這麼呆呆地，站著，仰著頭看。
在天空炸開的絢麗的煙火，在盛夷光的眼底流轉出了璀璨的的亮光，被驟然照亮的臉龐鍍著滾燙的金邊。
裴度拿出手機，鏡頭對準了盛夷光。
盛夷光餘光注意到，轉頭去看的時候，裴度的手機鏡頭已經朝向了天上的煙花。
縣城裡組織的煙花秀一共也就十幾分鐘，放完後，就是居民自己燃放各式煙花。
裴度在邊上小攤上買了兩把仙女棒，和盛夷光點著玩。
盛夷光看著燃燒的仙女棒，又轉頭去看裴度。
他依舊倚靠在電車上，姿態懶散，手隨意地甩動著，煙火的流光好像纏繞在他的手上一樣，看起來仿佛是他將星河拽了下來，在掌心把玩。
“謝謝你。”
裴度抬眼。
雖然逃課了，但是盛夷光覺得值。
以後再看到煙花，他就不會隻想到小時候和爸爸媽媽一起去看的那一場。
盛夷光嘴角噙了一點笑，“我不會忘記今天的。”
裴度神色稍怔。
“砰”的一聲，又是一朵煙花炸開。
在夜空。
也在裴度的心裡。
裴度和盛夷光快去快回，沒被發現。
杜超羨慕壞了，“早知道老陳兩節課都不來，我也去了！裴哥，你拍照片了嗎？給我看看。”
“哦，沒拍。”
盛夷光看了裴度一眼，沒說話。
過了正月十五，一眨眼就開了春。學校裡有籃球比賽，杜超看上了二等獎的獎品，央求著裴度和沈昭林一起報名。
“裴哥，有你，還有沈哥，我相信我們一定能殺進決賽！”
“不想去。”
“學霸，你幫著勸勸。”
盛夷光：？
盛夷光：“我勸？”
杜超瘋狂點頭。
盛夷光：“他不想去就隨他吧。”
杜超要瘋了。
盛夷光有點好奇，沒人的時候問裴度，“你不是挺喜歡打球的嗎？怎麼不去參加比賽？怕輸？”
裴度一下子坐直了。
“你說什麼？”
盛夷光猛地意識到自己措辭有問題，“不是，我的意思是，是怕贏不過彆人。”
“……”
“也不是，就是成績不好看，影響你高大威猛的形象。”
“……你彆說了。”
越描越黑。
盛夷光：“我就是好奇。”
裴度靜了片刻，神色鬆散，“我要是去的話，你給我加油麼？”
“肯定啊。”
裴度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送水呢？”
盛夷光直覺哪裡不太對。
想了想，裴度在學校女生間人氣很高，應該是不想到時候被女生圍著。
他悟了。
原來是因為這個不想去。
“每場都要送？”
“決賽吧，決賽肯定會組織觀看，不耽誤你學習。”
盛夷光點點頭，“可以。”
杜超得知裴度答應參加比賽，高興得不得了。他們從初賽殺到決賽。每一場比賽班裡的女生都會去看。
有時候不趕巧，還有人請假去看。
裴度的人氣直線飆升，送水的，給奶茶的，大老遠跑過來隻為了看一眼的，絡繹不絕。
教室門口都快成打卡點了。
沈昭林還出餿主意，想在班門口設個收費點，收的錢回頭一起出去搓頓火鍋，被裴度一本書飛過去，老實了。
決賽當天，體育館坐滿了。
盛夷光肩負著答應裴度的送水的工作，被安排在了看台的第一排。
沈昭林瞥見了，“你故意的吧，那邊的座，盛夷光不知道，你能不知道？”
第一排，俗稱家屬區。
除了盛夷光，都是場上球員的對象。
裴度麵色未變，“我就是讓他送個水。”
沈昭林：“得了吧，跟我你還裝。你要真不是，那我可就上了。你知道的，我是同性戀。”
裴度一把摟住沈昭林的脖子，“誰都行，他不行。”
沈昭林笑了，“行，懂。”
比賽正式開始，場上激烈的比賽，讓觀眾席的尖叫聲一陣蓋過一陣。
盛夷光以前不覺得這種追著一個球的遊戲有什麼好玩的，置身其中，才感覺到那種澎湃與激烈。
中場休息，裴度朝盛夷光走過去。
還沒到看台呢，身後女生大叫著裴度的名字，盛夷光的耳朵都快被她們叫破了。
盛夷光把水擰開了遞給裴度。
裴度接過來喝了一口，“看到我進幾個球了嗎？”
“看到了，三個。”
裴度揚起笑。
盛夷光看到他額頭有汗落下。身上沒帶紙，就伸手過去，用手背給他擦了一下。
柔軟的手背擦過肌膚。
裴度一下子僵住，呼吸都屏住了。
他沒躲閃，視線牢牢地盯著盛夷光，甚至還上前了一步。
“帥嗎？”
盛夷光點點頭，“帥的。”
裴度笑了，“那你看彆人了嗎？”
盛夷光也點頭，“沈昭林也挺厲害的。”
裴度臉色垮了一點。
盛夷光：“那邊也有一個……”
裴度一把握住盛夷光要收回去的手，“彆看彆人，隻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