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邊境的雨林像被潑了濃墨，濕熱的風裹著腐葉氣息灌進礦洞，手電筒的光束在岩壁上晃出猙獰的影子。林景天攥著夜明珠走在最前，珠體的青光在前方劈開一道幽徑，蕭婷婷緊隨其後，腰間彆著的匕首反射出冷光——距離林景明的直播信號定位，還有不到五十米。
“他在故意引我們往裡走。”蕭婷婷壓低聲音，指尖觸到岩壁上潮濕的刻痕，是才被鑿開的新痕，邊緣還沾著新鮮的礦土，“這礦洞的結構被改造過，剛才經過的岔路口，有炸藥引線的味道。”
林景天停住腳步，夜明珠突然劇烈發燙，珠體內部浮現出扭曲的人影——是林景明！他正舉著手機直播，鏡頭對準洞壁上鑲嵌的青銅鏡，鏡麵反射出的光在地上投出個詭異的符號，像極了大梁兵符上的“令”字。
“各位觀眾，感謝來到‘前世債’直播間的最終章。”林景明的聲音透過直播音箱傳來，帶著回音在礦洞深處蕩開，“現在我們所在的位置，是林家守護了三代的翡翠礦核心，而這麵鏡子，能照出所有人的命門。”
光束突然掃到前方的岔路口，左邊的通道飄出縷縷青煙，右邊則傳來水滴的回聲。蕭婷婷掏出檢測儀，屏幕上的紅線直指右側：“信號源在那邊，但煙霧裡有磷粉，是陷阱。”
“他想讓我們以為右側安全。”林景天翻轉夜明珠，珠底的篆字在青光下愈發清晰，“‘珠映前塵，鏡照來生’——這珠子和青銅鏡是一對，他想用鏡麵反射製造幻象。”
話音剛落，右側通道突然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響，緊接著是林景明的狂笑：“林景琰，你外婆的骨灰就在那麵鏡子後麵，你敢不敢過來看看，她臨死前藏了什麼？”
蕭婷婷的手機突然彈出直播畫麵：青銅鏡前擺著個黑陶壇，壇口貼著泛黃的符紙，林景明正用匕首挑開符紙，壇裡飄出的白灰在鏡頭前散開，像極了骨灰。“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們誓死守護的‘榮光’，不過是一捧灰！”
“彆信他！”林景天按住要衝過去的蕭婷婷，夜明珠的光突然變紫，映出右側通道的地麵有細微的裂紋——是被炸藥炸過的痕跡，底下極可能是空的。
左側通道的煙霧漸漸散去，露出岩壁上的一行字，是用紅漆寫的：“鏡中是假，塵裡是真。”字跡蒼勁，像極了外公日記裡的筆鋒。
“是外公的字！”林景天心頭一震，夜明珠的光突然射向左側，照亮了通道儘頭的暗門，門把手上掛著半塊玉佩，與母親給的鳳佩恰好能拚合。
兩人剛推開暗門，就聽到直播裡傳來林景明的怒吼：“不可能！這鏡子怎麼會……”畫麵劇烈晃動，能看到青銅鏡突然裂開，鏡中映出的不是林景明，而是個穿軍裝的男人——正是外公！他舉著槍對準鏡頭，口型分明在說：“守住珠子，彆讓它照到‘不該照的人’。”
“不該照的人？”蕭婷婷突然想起夜明珠裡的影像，外婆引開追兵時，礦洞塌落的石塊上，也刻著同樣的字。
暗門後的空間豁然開朗，竟是個天然溶洞，洞頂垂下的鐘乳石在青光下像冰棱。溶洞中央擺著個石台，台上的青銅鏡完好無損，鏡麵映出的不是他們的身影，而是大梁皇宮的摘星樓——畫麵裡，年輕的蕭清凰正將半塊虎符塞進牆縫，而她身後，林景明的前世舉著匕首靠近，匕首上沾著的血，與夜明珠上的暗紅痕跡如出一轍。
“原來虎符藏在摘星樓！”蕭婷婷的聲音發顫，鏡中的畫麵突然快進：摘星樓起火，牆縫裡的虎符被落石掩埋，而林景明的前世在火海裡瘋狂尋找，嘴裡喊著：“兵符在哪？那是我的！”
“他要找的從來不是玉璽，是虎符！”林景天恍然大悟，夜明珠突然飛離掌心，撞向青銅鏡，兩道光相撞的瞬間，溶洞劇烈搖晃，石台上的鏡子裂開，露出後麵的暗格——裡麵沒有骨灰，隻有個生鏽的鐵盒。
林景明的聲音突然從溶洞入口傳來：“把鐵盒扔過來！不然這洞頂的炸藥，會讓你們和這些秘密一起埋在這裡！”他舉著打火機，引線在火光下滋滋作響。
林景天打開鐵盒的刹那，呼吸驟停——裡麵沒有兵符，沒有寶藏，隻有一張泛黃的照片：年輕的外公外婆抱著嬰兒，旁邊站著個穿長衫的男人，眉眼竟和林景明有七分像，照片背麵寫著：“民國三十八年，送景明入林家，待成年歸還。”
“景明……是外公的養子？”蕭婷婷的聲音發飄，夜明珠的光突然照在林景明身上，他的影子在岩壁上扭曲成孩童的模樣，正跪在祠堂裡，背上的鞭痕滲著血。
“閉嘴！”林景明的打火機掉在地上，引線卻沒滅，“我不是養子！我是林家正統！這鐵盒裡的兵符呢？你們把它藏哪了？”
溶洞頂部的碎石開始墜落，林景天拉著蕭婷婷衝向暗門，身後傳來林景明的嘶吼：“你們逃不掉的！鏡中影已經記下你們的命門，下個月十五的月圓夜，它會來找你們……”
暗門在身後關上的瞬間，溶洞傳來轟然巨響。林景天回頭望去，夜明珠的光從門縫透出，映出岩壁上的最後一行字，是用鮮血寫的：“鏡照三生，符定生死，月圓之時，兵符現世。”
蕭婷婷攥著那張照片，指尖冰涼。她突然想起直播裡青銅鏡裂開的瞬間，鏡中閃過的畫麵：下月十五，皇陵地宮的穹頂會出現星圖，而星圖的中心，正是兵符的藏匿處。
雨林的雨不知何時停了，天邊露出魚肚白。林景天望著礦洞入口的廢墟，突然明白林景明最後那句話的意思——他不是在威脅，是在提醒。
“他知道兵符在哪。”蕭婷婷的聲音帶著顫，“而且他想讓我們也知道。”
夜明珠在掌心恢複平靜，青光流轉間，仿佛有無數影子在裡麵沉浮。他們都清楚，這場圍繞兵符的追逐，才剛剛摸到邊。而那麵裂開的青銅鏡，那句“月圓之時，兵符現世”，像個鉤子，死死吊住了所有未完的懸念。
下個月十五的皇陵，注定不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