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沒了,”沈錦弦緊緊的抱著頭,“我所有的銀子,全被騙光了。”
沈之言一拳頭狠狠的落在了沈錦弦的臉上。
沈錦弦也不躲避,被他打的鼻血直流,似乎隻有痛,才能讓他的心情好受些。
“發生什麼事了?”
沈氏聞訊趕來,看到沈之言瘋了似得一拳拳的打著沈錦弦,她被嚇得臉色發白,趕忙上去阻攔。
“之言,你瘋了,他是你大哥!”
“大哥?”沈之言哈哈狂笑了起來,笑中帶淚,“就因為他,我交不起束脩,被趕出了學堂!”
沈氏一愣,她對這個二兒子還是抱有期待的,希望二兒子能考個狀元回來。
“到底怎麼回事?為何連交束脩的銀子都沒有?”
沈之言指著沈錦弦,怒聲道:“他把所有的銀子,全都花了,說是要賄賂那些人,好參軍上戰場!”
“這……”沈氏有些遲疑,“上戰場也是好事,等你兄長上了戰場,便有軍餉了,也能讓家裡好過些。”
“如果他真能上戰場,我還會動手?”
沈之言恨恨的看著沈錦弦:“他的銀子全都被人騙了,好幾百兩銀子,全都沒了!現在我們侯府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了!”
什麼?
沈氏的腳步踉蹌了下。
幸好身後的丫鬟扶住了她,她才堪堪穩住身體。
“錦弦,”沈氏蒼白著臉,“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沈錦弦痛苦的點了點頭。
“銀子……全沒了,是趙龍……我被趙龍騙了……”
沈氏兩眼一黑,差點暈過去了。
趙龍今天被抓她是知道的,當時她還去趙府外看了。
那時她還在嘲笑那些被騙的傻子。
現在卻告訴她,她兒子也是傻子中的一員?
“你為何要把所有銀子都拿出去?”沈氏推開了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向了趙錦弦,拳頭如雨點般落在了他的身上。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的銀子被騙光了,那我怎麼辦?我們怎麼生活啊?”
沈錦弦抬起了猩紅的眼:“娘,你不是……還有些嫁妝嗎?”
沈氏一愣,哭的更慘了:“那是你外祖母生前留給我的東西,你要我全都變賣了?”
“娘……”沈錦弦很是痛苦,“我們得先熬過這些時日再說,以後的事情,我會來想辦法的。”
“想辦法,你怎麼想辦法?”沈氏哭的撕心裂肺的,“那是我們侯府全部的家當了啊!”
沈錦弦的喉嚨滾動了下,聲音沙啞:“如果前些天,你沒有置辦席麵,或者以前沒有那般奢靡,我們也不會短短十年,落魄到這般程度。”
沈氏的哭聲停止了,她紅著眼看著自己的好大兒:“你是在怪我?當初又不是我一人享福,你們不也跟著很享受?現在有什麼臉怪我?”
沈錦弦很絕望,當時他勸過的,母親不肯聽,非要花錢如流水,他又能有何辦法?
難道他要和母親分餐而食嗎?
如果……
如果父親在的話,侯府是不是不會到這種地步?
那時的母親雖然也愛花銀子,但有父親壓著她,她也不敢太過分。
自從父親死後,她過的簡直比皇太後還要瀟灑。
但也僅僅瀟灑了幾年,侯府就快不行了……
“夠了!”沈之言怒聲打斷了針鋒相對的母子,“大哥,現在你指望不上了,家裡必須靠我!我先派人把五弟喊回來,我們商討下今後之事!”
侯府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也瞞不住那些下人們。
那些沒有簽賣身契的還好,離開了侯府,還能投靠旁人。
可簽了賣身契的奴才,這輩子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侯府。
所以,此時的侯府內,籠罩著層層烏雲,下人都沒有了乾活的心思,臉上寫滿了絕望與無助。
“娘。”
此時,大堂內。
沈玉堂的語氣凝重:“我們現在得減少開支了,先將沒有簽賣身契的奴才全都趕走,簽了的留下幾個人伺候,其他的變賣了,能換點銀子。”
“不行!”
沈氏臉色大變:“把那些下人發賣了,那誰來伺候我?”
“不是留下幾個嗎?我們五兄弟隻需要一個小廝就夠了,你和雨兒一人一個丫鬟,不會沒人照顧你,再留個打掃的婆子和廚娘,其他的全發賣了。”
沈之言有些猶豫:“這麼大的院子,一個婆子就夠了嗎?”
“夠了,讓她幸苦些。”
“那月銀呢?是否要銳減?”
“先和他們說,這些天侯府困難,就不給他們發月銀了,等日子好過了,再補給她們。”
沈之言總覺得沈玉堂這話很是不妥。
若是不給月銀,還讓他們乾這麼多的活,他們豈能不造反?
“娘。”
沈玉堂又轉向了沈氏,勸道:“你先把嫁妝拿出來當了,等我們有銀子了,幫你贖回來。”
沈氏很猶豫,那些嫁妝就是她的安身立命之物,要是沒了,那她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娘,現在府裡沒銀子了,你要是不拿出來,我們連吃飯都成問題。”沈玉堂繼續勸說。
沈氏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好,那我先拿給你們,你們記得給我贖回來。”
她說完後,吩咐一旁的丫鬟:“你去我房裡,把我的嫁妝拿出來。”
“是,夫人。”
丫鬟的目光有些話恍惚,她就是簽了賣身契的丫鬟。
如果她能被變賣還好,總能活的下去。
要是她被留下了,那才是真正沒了命。
“我記得同鼎身上有些銀兩,”沈氏似乎想到了什麼,握住了沈玉堂的手,“你們寫信給同鼎,讓他回來,當初他出去做生意,給了他有一兩百兩銀子。”
沈玉堂搖頭拒絕了:“四哥那邊的銀兩不能動,他是我們的希望,隻要他生意做成了,我們就不愁銀子。”
沈之言也點了點頭。
“沒錯,四哥的銀子不能動。”
就算四哥送銀子回來,也來不及交束脩了,既如此,不如讓四哥繼續留在外麵,說不定不用多久就會有好消息了。
沈錦弦一直沒有說話,他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露兒怎麼還沒來?”
沈氏見丫鬟久久不回,蹙了蹙眉,她看向一旁的婆子:“你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