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沈之言的眼裡都會爆出血了,“不論沈輕漾對其他人如何,但對雨兒,她從來都帶著敵意,雨兒都用死來證明此事了,你們難道還不相信她嗎?”
“如果沈輕漾不是做的太過分了,她又怎會為此連命都不要了?”
沈玉堂滿眼痛苦。
之前沈子雨做了太多錯事,讓他沒有辦法相信她了。
可這一次,她卻用死來證明,她此次確實無錯。
“你好好看看!”
沈之言將遺書丟在了沈玉堂的臉上:“她哪怕被沈輕漾欺辱,她在遺書裡,也沒有說過一句她的不好,還讓我們不要怪她,她還說,她之所以尋短見,和沈輕漾欺辱她無關,是你的不信任,讓她痛苦萬分,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她尋死,從來都不是因為沈輕漾,她也從未想過和沈輕漾爭什麼,每一次都是因為失去我們,她才會活不下去!”
前世也是如此。
她的遺書裡,處處都在為沈輕漾說話。
她說,是她占了沈輕漾的位置,沈輕漾才厭恨她,說了傷她的話,但她不會怪他。
她隻是害怕,害怕沈輕漾將她趕走後,她再也見不到兄長們了。
她是愛慘了他們,才尋了短見,讓她的屍骨能埋葬在侯府。
“不,不隻是你,”沈之言笑了,那笑容都帶著淒慘,“我們也有錯,這些日子,我們記著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冷淡了她,她那般的敬愛著我們,我們讓她傷透了心……”
“我應該早點發現的,要是我能早點發現,她就不會死了……”
他的妹妹,是不會在乎沈輕漾對她做了什麼。
所以,他們即便與沈輕漾斷親了,也沒能阻止她尋短見。
真正害死她的人,是他們啊……
沈伯庸僵住了,他想到了這些天,他也避著雨兒。
雨兒如此聰慧,又怎會感覺不到?
“不隻是五弟有錯,我也有錯……”他痛苦的道,“我們和沈輕漾一樣,都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三弟,”沈之言抬起了通紅的眼,繼續問道,“我們虧欠了她如此多,你難道還要舍不得這小廝嗎?”
沈伯庸閉上了眼,他緊握著的拳頭顯示出,他還在做最後的掙紮。
但這次,小廝沒有再磕頭求情了。
他看著在掙紮的沈伯庸,那雙清澈的眼裡一點點失去了光澤,臉上全是悲傷。
“好。”
沈伯庸睜開了眼:“但他最多也隻能賣十兩銀子,我們還差十兩。”
其實,多這二十兩銀子,也無法多出些什麼。
可是……
既然他們上一次,花了一百兩為她下葬。
那這一次,他們決不能低於這一百兩。
否則心裡的內疚將折磨他們一生。
“娘。”
沈之言看向了沈氏:“將你最後的十兩銀子也拿出來吧。”
沈氏尖聲道:“你要掏空家當,那我們日後吃什麼喝什麼?”
“我會有辦法掙銀子。”
沈之言握著沈氏的手:“我已經有了門路,娘,你信我!”
“不行!”
“娘,這是我唯一的祈求,如若你無法幫我,那我一生都會備受折磨!”
沈氏的臉上帶著震驚,她也沒想到沈之言為了沈子雨,能做到這般程度!
沈子雨又不是親生的啊!
可她終究是舍不得兒子的,沉默了半晌後還是答應了。
“好,我把五十兩都給你們。”
聞言,沈之言鬆了口氣。
有了這五十兩,他們能湊到百兩紋銀了。
“把他先帶去賣了吧。”
沈之言擺了擺手,說道。
立馬有人上前,扯著小廝往門外走去。
現在府裡留下的人,都是年紀有些大的,拿去賣也沒有人要,所以隻能打這小廝的主意。
原本小廝年輕力壯的,掙脫開這些人也並不難。
可他不知是考慮到賣身契,還是已經心如死灰,他沒有反抗,任由人將他拖走了。
他在離開前,那雙眼一直直勾勾的盯著沈伯庸。
沒有了怨恨。
隻有空洞的絕望。
沈伯庸不忍看向他,撇過了頭,隻是那緊握著的拳頭,卻彰顯出了他痛苦的心。
“還有,沈輕漾不來,估計就是不想借銀子,現在我們已經湊足了銀子,用不著她了,讓她來送雨兒最後一程。”
沈之言的聲音一頓,繼續道:“畢竟,若不是她欺辱了雨兒,也不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她若是還有心的話,就來送她這一程,讓雨兒能知道,沈輕漾對她也是有愧的。”
沈玉堂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有說出口。
雨兒已經死了……
人死為大。
於情於理,沈輕漾都該來這一趟!
可是。
侯府被派去傳話的婆子,很快又被打發回來。
還是那一句話。
“我家姑娘明日要參加喜宴,無法前來。”
沈之言氣的一拳打在了床沿上。
“那下人的喜宴,真比喪事還重要不成?”
沈伯庸說道:“她其實就是不想來罷了。”
“我知道!”沈之言痛苦的道,“我就是想讓雨兒知道,我們知道錯了,沈輕漾她也知道錯了!想讓她在天之靈安息!”
“我更知道,沈輕漾是因為六叔公的事情,才針對雨兒,如今我隻是想讓她來送一程罷了,為何這她都不願?”
沈玉堂勸道:“二哥,她不來就算了,何況雨兒也不一定想要她來……”
沈之言緊緊的抿著唇,滿臉的不甘。
莊子裡。
沈輕漾在得知侯府又派人上門之後,她想了想,道。
“侯府想讓我去參加喪禮,估計是京城沒有人願意去,打算讓我去衝人數為她送行。”
青月呆了呆,是這個理嗎?
“不然,他們也不會三番五次來糾纏我,”沈輕漾沉吟了半響,“既然如此,那我便為她送些人過去,你去通知林將軍府,就說沈子雨尋了短見,明日下葬。”
青月恍然:“姑娘,侯府急著明日就下葬,是不是就在防著將軍府來搶人?”
沈輕漾輕笑道:“將軍府是去送行,還是搶人,便是他們的事情,與我無關。”
“姑娘。”
青月的臉上帶著歡喜:“奴婢這就去將軍府傳話。”
沈子雨尋短見之事,似乎並未外傳。
她之所以知道,還是侯府的人想要姑娘送行。
由此可見,侯府是當真在防著將軍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