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叔說的沒錯,我們也是生怕有人動手腳,畢竟語蘭撿到你的時候,你不隻受了劍傷,還中了毒。”
“我們一群鄉下人,也不懂那些歪歪繞繞的,我隻知道,你是語蘭的丈夫,我們就必須為今日的事負責。”
他們的話,讓夜一也不好繼續開口訓斥他們了。
隻是,何翎他們得罪的人是沈輕漾,他更無法為他們求情。
“沈姑娘,”夜一轉頭看向沈輕漾,“該如何處置他們,您說了算。”
沈輕漾邁步走向了膳房。
這次,沒有人再敢阻攔她。
何翎局促不安的站著,像是生怕沈輕漾會對他們發難。
沈輕漾走進膳房之後,她就好似真的隻是來隨便看看,她的目光粗略的掃過了那些菜肴,將所有的菜肴儘收眼底之後,才轉身離開了。
“沈姑娘。”
夜一恭敬的問道:“可有看完?”
“今日備的菜肴確實精致,”沈輕漾笑了笑,“倒能趕得上京城裡的那些廚子了。”
聞言,何翎瞬間揚起了下巴:“那是自然,今日是語蘭所托,我必是竭儘所能。”
沈輕漾沒有理會何翎,她的視線看著夜一,問道:“時辰不早了,你是不是該去接新娘子了?”
夜一的臉上帶著羞澀。
雖說他這次成親,是為了對慕語蘭負責,但至少,他也有媳婦了!
“姑娘,我稍後便去。”
慕語蘭是在客棧裡待嫁的。
夜一又沒有父母,他們也少了許多繁文禮節,倒是簡單了不少。
“那你快去吧,彆讓新娘子等急了。”
沈輕漾說完這話後,就帶著青菱離開了。
在走出院子之後,沈輕漾這才停下了腳步,沉著臉吩咐道:“青菱,今日來參加夜一喜宴的,有多少人?”
“姑娘,夜一是暗衛統領,他在王府的地位也極高,我與青月亦是他的手下。”
沈輕漾揚眉,原來青月和青菱是王府的暗衛。
難怪她手裡有晉王府的令牌。
“所以,今日來參加喜宴的人,全是王府的暗衛。”
也是王爺手中最銳利的一把刀。
“原來如此,”沈輕漾冷笑道,“難怪他們想要在喜宴上動手,先把楚珩的左膀右臂折斷,再把他的那些暗衛全都一網打儘。”
青菱的心咯噔了一下:“主子,是那些膳食有問題?”
姑娘剛剛都不曾驗毒,為何能看出膳食出了問題?
“膳食並沒有下毒。”
“沒有下毒?”青菱愣了愣,“那為何姑娘說他們要把王府一網打儘?”
沈輕漾想到了在膳房看到的東西,眼裡的冷意更甚。
“膳食並沒有毒,但那些菌子之中,有一種菌子名為致幻菇,這些菌子即便是用銀針試毒,都無法試出來。”
沈輕漾的聲音頓了頓:“我之所以知道這些,還是以前和師父路過一處,師父誤食過這些菌子,這些菌子不會置人於死地,可卻會讓人產生幻覺,失去了所有抵抗之力,隻能任由人宰殺。”
看來那些人還算聰明,知道晉王若來,必定會試毒,所以他們用了這些菌子。
而她若不是和師父遇見過致幻菌,也不會發現此事。
畢竟,這菌子確實不會置人於死地,頂多是讓人產生幻覺罷了。
可一旦暗衛們陷入了幻覺之中,那群人再來暗殺楚珩,他們便會變得毫無反抗之力。
青菱也想到了這個後果,臉色都白了,繼而憤怒道:“姑娘,那奴婢這就派人將那群人抓起來!”
沈輕漾搖了搖頭:“不必,如今我們若有動作,必定會打草驚蛇,那背後之人便不會再出現。”
“那姑娘的意思是……”
“你去找我師兄,讓他配些藥拿來,那些藥能解此菌子的幻覺,彼時,讓他們正常食用便是。”
那次,師父不小心中招之後,他心有餘地,生怕日後還會遇到這些事,就拿了些菌子回去,讓師兄研配出了解藥。
現在剛好派到用場。
“奴婢明白了。”
青菱領命,急匆匆的離開了。
沒過多久,夜一也將新娘子接了回來。
夜一沒有父母,所以在拜堂時,便讓楚珩坐在了上座。
很快便拜完了天帝,慕語蘭也被人送進了洞房。
夜一則要在外招待賓客。
這時,有人來找沈輕漾稟報:“沈姑娘,門外來了個人,說是你的五哥,他想要見你。”
“阿漾。”
夜一將糕點盤子推到了沈輕漾的麵前:“我知道你未必吃的慣那些,便從京華樓給你帶了些糕點,你嘗嘗。”
沈輕漾微笑著嘗了口糕點,又喝了口茶:“確實不錯。”
“那讓閒雜人等離開吧。”
他說的閒雜人等,便是侯府的人。
“好,”沈輕漾笑道,“你告訴沈玉堂,就說我沒有空見他。”
“是,沈姑娘。”
家奴領命離開了。
少傾,他又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沈姑娘,那侯府的公子不肯走,還說若是姑娘不見他,他便一直等,等到你願意見為止。”
沈輕漾的眸子一冷:“那便讓他等著。”
“是。”
……
沈玉堂穿著單薄的衣裳,孤零零的站在夜宅外。
他聽著夜宅內的喜樂交響,目光也有了些恍惚。
如果他沒有重生,說不定也已經成親了。
他將公主迎娶回了侯府,儘享人生之樂。
“公……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
忽如其來的聲音,讓沈玉堂的身體驀然僵住了。
他怔怔的回頭,那雙滿是血絲的雙眼裡,呈現出的是那一道黃色襦裙的身影。
小姑娘看起來也就十二歲左右的模樣,她長得明眸皓齒的,就像是一個小太陽。
“我不想回去,嬤嬤,你就讓我去找皇叔吧。”
小姑娘笑嘻嘻的,那嗓音也是甜甜糯糯的,就像是上輩子一樣。
沈玉堂從來沒想過,這輩子再見到公主時,會是這樣的光景。
這樣的狼狽。
公主也察覺到了注視著她的目光,她疑惑的側頭,望見的便是胡子邋遢,滿眼血絲的沈玉堂。
“你是逃荒來的難民嗎?”
公主看到沈玉堂那洗的發白的衣裳,還有亂如鳥窩的頭發,有些憐憫的道:“我父親說了,再過不久,便會天下太平,再也沒有難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