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縣南門。
榜單被一塊大紅布蓋著。
那揭開紅布的麻繩被張謙攥在手裡。
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林兄，林兄……”
林雷咬了一口順道買的包子，站在人群的前頭，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乃六啊……”
看到擠過來的人是楊乃六，林雷一邊吃一邊打招呼。
“林兄還真是不拘小節之人。”
楊乃六越來越覺得跟林雷對脾氣，那些讀書人一個個注重儀表，文縐縐的，不像林兄這般灑脫。
“額……”
林雷笑了笑，吃個包子居然也能被誇讚不拘小節，也是覺得哭笑不得。
早些年下海經商坐地鐵跑業務，滿大街滿地鐵都是不拘小節啊。
真懷念啊！
“林兄，今年這燕趙之地的題，我問過幾位先生，先生們都說非常難。整個燕趙之地，也不知道能考上多少秀才。”
楊乃六有些向往地說道。
“確實難了些。”
林雷點了點頭。
‘賦’的話還好，難了不會，會了不難。那策論確實超綱了。
“對於某些沒有本事的人而言，確實難了些，但對於我們家少爺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擠開了一條道路，弄得哀聲怨道。
順勢看了過去，宋君怡和鄭源明在隨從的護送下，已經來到了前方。
而說話的，是鄭源明的隨從。
“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家丁，真是討厭。”
楊乃六看不慣鄭源明，把手背在身後，撇了撇嘴。
彆人不清楚鄭源明是個什麼人，他可清楚。
那就是個表裡不一的小人！
林雷很認同楊乃六的說法，這鄭源明像是毛毛蟲，不咬人但膈應人。
“楊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我鄭源明向來坦坦蕩蕩，怎就令你討厭？倒是楊兄你，一個剛進啟蒙班的學子，就來參加這童試，不知能考第幾？”
如今的鄭源明可是春風得意，昨晚父親跟宋家提親，雖然宋家沒直接答應，但今日他卻邀請到了宋君怡一起來看榜。
以他哄女人的手段，拿下這宋君怡隻是時間的問題。
看到楊乃六，林雷在場，他讓隨從挑起事端找茬。
“我是啟蒙班怎麼了？誰規定啟蒙班不能參加科舉？”
楊乃六反擊道。
“哈哈哈，當然可以。隻是，身為白雲書院進修班的師兄，我還是要提醒師弟，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要拔苗助長。考取功名急不得。”
鄭源明背過手去。
“你……”
楊乃武咬了咬牙，他嘴皮子不厲害，鬥不過這鄭源明。
“宋小姐，我鄭源明自幼讀書，寒窗苦讀十幾年，日積月累，才敢踏上這科舉之路。今年這題也是簡單，其他地方不敢說，兗縣，我應該能拿到前三秀才！”
“而這裡麵有宋小姐的功勞呢。”
鄭源明轉頭看向宋君怡，臉上掛著微笑，風度翩翩。
這些可都是他哄女人的本事。
一般情況下，他這樣說了，那些女人都會主動地投懷入抱。
“我？”
宋君怡疑惑。
“沒錯，就是宋小姐。還記得多年前我曾見過宋小姐一麵，我當年就發誓，想娶宋小姐為妻。但我深知宋小姐高貴，所以，下定決心考取功名。等有了建樹，再向宋小姐表達心意。”
鄭源明把玩著手中的扇子，趁機表達心意。
宋君怡也是微微感動，信了幾分，但她下意識地朝著林雷看去，見對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心裡有些不舒服。
“鄭公子，難道你是要因為我考取舉人嗎？”
如今宋君怡期待的良配，那是要有舉人之資的才子！
此話一出，鄭源明狠狠地咽了口吐沫？舉人，父親讀了幾十年才考了個末尾。那不是誰說考就能考的啊！
我說的是秀才啊！
“這個……要揭榜了！”
鄭源明鬱悶了。
原本還準備繼續說一些曖昧之詞，一下子噎住了。
好在張謙突然示意要拉動麻繩揭榜了，才找了個理由敷衍了過去。
此刻，南門內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齊刷刷地盯著那紅布，生怕錯過了這曆史性的時刻。
就連自信的林雷，也急忙把包子全都塞進嘴裡，等待著結果。
他也有些緊張了，第一次參加科舉，雖然選了兩個不錯的答案，但會是個什麼結果呢？他不知道！
不過這種未知感讓並沒有讓他覺得恐懼，而是興奮，非常的興奮，像是當年參加高考查分那種興奮。
唰！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張謙毫不猶豫地拉動了麻繩，那紅布如同彩霞，抖動如海浪，飄落而下。
“我的名字呢，我的名字呢！”
榜單掛在城牆上，篇幅非常大，幾乎占據了半麵牆，此刻最緊張的是那些參加考試的書生們。
他們一擁而上，從下往上一個個找著自己的名字，生怕錯過了每個字。
“我，我，我沒考上！哇！”
有人看到名字墊底，當場坐在地上哭出了聲。
“我，我是秀才了，我是雙二等，我是秀才了，我是秀才了，老天保佑啊！”
一個書生激動地大喊，他的名字出現在了及格線上，雙二等，非常不錯。
“林，林兄，我，我沒考上。”
楊乃六雖然知道自己考不上，但在看到成績真的墊底後，心情也是很失落，走到林雷麵前，如同霜打的茄子。
而後，看到林雷站在那沒去看成績，也是好奇道：“林兄，你就不好奇自己的成績嗎？”
聞言，林雷笑了笑，他根本不用擠過去查看，因為一抬頭，那榜單上的第一人，寫的就是他的名字！
這次燕趙之地的第一人！
案首！
就是他林雷！
“林兄，你也不用太難過，畢竟，你才學了幾天，能參加童試，已經是鼓足了勇氣。”
鄭源明假裝安慰。
其實心裡已經樂開了花。
一個落榜的垃圾！
看你以後還怎麼在我麵前裝才子！
說完，鄭源明給了幾個隨從眼色，隨從們立馬擠進了人群，肆意的查看榜單。
燕趙之地參加童試近千人，但很快，隨從們就找到了鄭源明排行的位置。
看到結果！
幾個隨從傻眼了！
狠狠地咽了口吐沫，一時間不知所措。
但還是讓其中一個人去回複了！
“怎麼樣，我排在第幾？兗縣又是第幾？”
鄭源明盯著林雷，那微笑中滿是挑釁與輕蔑，他就在等成績確定的這一刻，然後以秀才的身份，在宋小姐麵前好好的羞辱一下這個林雷！
最好！
讓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回少爺，您，您沒考上。”
隨從磕磕巴巴地說道。
“林兄，你聽到了吧。”
鄭源明笑道。
“聽到了，你沒考上。”
林雷點了點頭道。
“我沒，我沒考上？”
鄭源明扭頭看向隨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