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群臣勸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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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門打開後,一眾大臣們按品秩魚貫而入,紛紛行禮。

“臣韓爌劉一燝左光鬥叩見陛下”

為首的乃是現在的內閣輔臣韓爌和劉一燝,二人眼神凝重,透著一股“肩負社稷”的沉重。

後麵的左光鬥等年輕清流則麵頰緊繃,帶著風聞奏事、匡扶君主的凜然氣概。

朱由校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他們每一個人的臉,將他們細微的表情儘收眼底。

禮畢後,第一個開口的果然是韓爌。

他執笏上前一步,聲音低沉而充滿憂慮:“陛下!臣等驚聞內廷動蕩,司禮、禦馬、內官諸監掌印大員驟遭清洗,舉宮惶惶!陛下初登大寶,正應示以寬仁,安定人心。

縱然閹宦有罪,亦宜循祖宗法度,由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法司詳加審訊,明正典刑。陛下乃天下至尊,萬金之軀,何須躬親此等汙糟之事?”

“更遑論聽聞陛下有意變易內廷祖製……”他頓了頓,語重心長,

“祖宗成憲,乃百代不易之規矩。陛下衝齡踐祚,正宜潛心學問,養聖德於深宮,治國之道自有閣臣輔弼,百官奉行。切不可因一時之憤,動搖了國本根基啊!”

左光鬥立刻高聲應和,聲若洪鐘,將那套精心準備的諫言砸了出來:

“韓閣老所言極是!陛下!內廷二十四衙門,規製傳承二百載,乃太祖太宗欽定之法度!縱有一二奸佞作祟,亦當明典正刑,繩之以法!豈能因今日一人之惡,便質疑祖製,行那改弦更張、全盤否逆之舉?”

“今日若任由陛下擅改內廷祖製,臣鬥膽詰問:明日是否便要裁撤內閣,削奪六部?外朝九卿,百官庶司,祖宗法度所定,難道皆可因陛下之意、一時之需而輕言廢立?”

他越說越激動,麵頰泛紅,眼中閃爍著自以為“匡扶社稷”的光芒,語氣也帶上了痛心疾首:

“且陛下以衝齡踐祚,聖學根基未固,正是需潛心經史、涵養聖德之時!”

“國事有大政方略,自有內閣輔臣商議呈進;朝堂有法度缺失,自有六科給事中、都察院禦史台諫拾遺補闕!陛下深居九重,遠離喧囂瑣事,乃保全聖躬、體悟天道、成就至聖之途啊!”

左光鬥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近乎悲憤的凜然:

“臣更聽聞陛下有微服出宮之念,陛下!萬萬不可!”

“皇城宮禁,甲胄森嚴,龍氣所鐘,乃護衛聖體萬全之地!陛下安危,係於天下萬民之心!若輕涉險地,萬一有一絲一毫差池,陛下何以麵對列祖列宗?臣等何顏麵對天下蒼生?屆時縱萬死,亦難贖罪之萬一!懇請陛下收回成命,以社稷宗廟為重!安坐大內,方為正朔明君所為!陛下三思!三思啊!!”

他的話音剛落,殿內一片沉寂,但氣氛卻緊繃到了極點。

韓爌和劉一燝雖然沒有再搶著發言,但麵上那份“忠臣憂君”的神色更濃,顯然完全讚同左光鬥的觀點。

後麵那些六科給事中和禦史們,更是目露激賞,隻覺得左僉都禦史這番擲地有聲的諫言,說出了他們不敢也不能直言的“忠君體國”之心!

他們無聲地挺直了腰板,仿佛共同鑄成了一道無形的城牆,要用“祖宗規矩”、“聖學道理”和“聖躬安危”這三麵堅不可摧的盾牌,將這位年輕皇帝所有不合他們心意的“離經叛道”之舉,都擋在深宮之內!

整個乾清宮仿佛充滿了“忠言逆耳利於行”的悲壯氣息。

清流們仿佛已經看到了年輕的皇帝在他們的“錚錚鐵骨”麵前,不得不低頭,收回那些不合規矩的念頭,重新回到他們為其規劃好的“讀書養性、垂拱而治”的道路上。

朱由校靜靜地聽著,手指在紫檀禦案上漫不經心地畫著無形的圈。

他的目光從慷慨激昂的左光鬥,移到滿臉凝重的韓爌、劉一燝,再掃過後麵那些或激動或緊張的清流麵孔。

他沒有動怒,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絲極其細微、帶著深深譏誚和冷漠的弧度。

嗬,說得多好!多冠冕堂皇!

字字句句是“為君分憂”,核心不過是:

內廷改製?——休想!動了祖製開了口子,你以後是不是還要改革朝堂,那外朝文官的特權地位還怎麼保證?

出宮親曆?——休想!皇帝就該是個吉祥物,被隔絕在深宮,信息隻能由他們這些“賢臣”篩選後提供!你出去看到了真實世界,他們的“道理”還靠什麼來哄?

年幼衝齡?——你年紀小,不懂事,要多聽聽我們這些大臣的!治理國家的“正途”必須是“皇帝讀書聽講,大臣掌舵行政”!

這番組合拳,抬出“祖宗成憲”壓製“內廷改製”,打出“衝齡年幼”要求皇帝“安處深宮讀書”,再用“聖躬安危”的大帽子封死“帝王出巡”的可能。

核心就是一個:把皇帝鎖在深宮裡,讀書養性,將實際的政務運轉、規則製定權,牢牢把握在他們這些熟讀聖賢書、通曉祖宗規矩的“賢臣”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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