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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強明竟不如兩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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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鹽稅本應國家稅收之支柱。”畢自嚴神情愈發痛惜,“然鹽引壅塞,鹽課百病叢生!”

“臣曾經大概估計過,若我大明子民,按一億口計,人日食鹽四、五錢不為過(約合現代1518克)。一年下來,全國需鹽約十八億斤(明代斤,約600克)之巨。”

“兩淮、兩浙諸大鹽場,產能本可足用。按現今每斤鹽官方價(‘工本’給灶戶+商人成本+官方正課)約合銀兩分計,此一項若能順暢,國家鹽課正項收入每年至少應收三百六十萬兩白銀!此尚不計商人運銷之利,朝廷亦可分潤。”

“然現實如何?”畢自嚴語氣陡然拔高,充滿悲憤,“其一,宗室、權貴奏討鹽引成風!如福王殿下就藩河南,得請大量‘長蘆鹽引’,實則為批條子免稅走私!商人隻需孝敬王府少許財物,便可憑此引避開沿途重重稅卡,逃避巨額鹽課正項!”

“其二,鹽場管理之弊已入膏肓!運司官吏盤剝灶戶(製鹽戶),灶戶困苦逃亡,產量銳減;鹽課大使、鹽丁上下其手,官鹽產出不足、質量低劣,私鹽必大行其道。”

“其三,鹽引壅塞,積年舊引未銷,新引商人又領不到,持引商人往往十年不得行鹽!官鹽不濟,私鹽泛濫,官府鹽課收入十收其一二尚屬不易!今年至今,全國鹽課實收,竟……竟不足五十萬兩!”

此言一出,暖閣內落針可聞。朱由校也沒想到,要知道大明可是三十稅一,就這麼低的稅率,竟然還有人要逃稅,簡直是貪心不足。

十八億斤鹽的需求,三百六十萬兩的理論稅收,到手不足五十萬?這是何等觸目驚心的窟窿!

“至於商稅……”畢自嚴的聲音已近枯啞,“更是凋敝已極!祖宗定商稅原三十取一,然自正德、嘉靖後,士大夫清議洶洶,言‘天子不重利’,遂多方裁撤稅關、蠲免商稅!商賈視為‘雜課’,朝廷亦視為‘小錢’!”

“臣請舉例:南京乃天下貨物輻輳之地,秦淮兩岸商鋪鱗次櫛比。然國初所設多個稅關,至萬曆年間隻餘一二。”

“一豪商從蘇杭販絲綢千匹至南京,按三十取一,本應收銀三四十兩。但實際過鈔關一次,因胥吏層層刁難勒索,商人所費‘常例’人情遠超正稅數十倍。商人無奈,或繞道規避稅卡,或賄賂胥吏,所繳正稅,實十不足一。更有官紳之家,直接操縱商行、牙行,倚仗免稅特權,大行包攬居奇之能事,商稅衙門形同虛設。”

“再看運河。臨清鈔關乃北地咽喉,國初年收商稅達白銀十萬兩。如今商船過閘,需奉送‘常例’、‘陋規’如過江之鯽。商人苦不堪言,轉而賄賂漕幫,將貨物搭在漕糧船上,偽裝成官物運輸,漕運靡費甚巨,商稅卻點滴不歸朝廷。戶部所記臨清鈔關商稅,去年僅收……一萬三千兩!”

隨著畢自嚴一條條抽絲剝繭,將那如山的積弊和觸目驚心的稅收流失數據呈在禦前,朱由校的麵色由最初的陰沉,轉為鐵青。

暖閣內炭火熊熊,卻驅不散那刺骨的寒意。

“陛下!痛切之處,尤在與兩宋相較!”

《宋會要輯稿·鹽貨》中記載,兩宋鹽法雖有弊,然其‘鹽課專賣之利,半於田賦’,元豐年間(宋神宗),天下鹽課竟達二千二百萬貫!”

“彼時銅錢白銀比價雖時有波動,然一貫錢大抵合一兩白銀。宋人歲入鹽課二千餘萬兩銀啊陛下!而我大明”

他手指顫抖:“縱是萬曆初年太倉充盈之時,鹽課也從未破三百萬兩!”他慘笑一聲:“今年卻連五十萬兩都收不上!這是何等懸殊!”

“至於商稅,兩宋之收更是豐盈,《文獻通考》有載:北宋仁宗嘉佑年間(1056—1063),天下課利(主要即商稅)歲入一千九百七十五萬餘貫!

南宋偏安一隅,僅臨安(杭州)一府城北稅務,歲入竟達百萬貫之巨!”他指著戶部賬簿:“而我朝,永樂全盛之世,全國商稅總計也不過百萬兩有餘。隆萬以降,逐年遞減,去歲……”他艱難吐出數字:“三十五萬七千兩!連仁宗時北宋的零頭都不足!”

“此非國力盛衰之彆,實為國策歧路!”畢自嚴聲音已近嘶啞,官袍下的脊背因激動而震顫:“宋室不恥言利,無‘天子不與小民爭利’之清談!其鼓勵通商,設市舶司於泉州、廣州、明州(寧波),歲入巨萬!其城關征‘住稅’(交易稅)、水道征‘過稅’(流通稅),製度嚴密,執行較力!雖有胥吏擾民,然大弊未生!”

他猛地抬頭直視皇帝,目光如炬:“而在我朝,陛下,商稅竟被視為‘末技小利’,士大夫恥言征稅,視稅吏如賤隸!稅關或被裁撤,或被官紳視為私產!”

“官員征稅不力,考課不查;胥吏征收,則唯以敲骨吸髓為能事,正稅十不存一,民怨沸騰!更有官紳、太監、豪強把持市鎮關津,明奪暗搶,不納一文稅賦!

我大明江南市鎮、運河沿岸,富庶繁華遠邁汴京臨安,商賈雲集、百貨輻輳之景象,不下《清明上河圖》!然,這潑天的富貴、流淌的銀錢,朝廷竟沾手不得?竟涓滴不入太倉?此非天災,實乃人禍!”

隨著畢自嚴將宋明兩朝這觸目驚心的鹽稅、商稅收入差距赤裸裸地擺在禦案上,並將根源直指製度優劣與國策導向,暖閣內的空氣仿佛被徹底抽乾!

那熊熊燃燒的炭火也失去了溫度,隻有畢自嚴嘶啞的聲音,如同曆史審判的喪鐘,在這小小暖閣中回蕩!

宋朝能靠商稅鹽利支撐巨額的軍費、養兵百萬、供養龐大的官僚體係、甚至在丟失半壁江山後還能苦苦支撐,而大明,坐擁遠超南宋的人口、疆域和(至少是潛藏的)更繁榮的商業流通,其財政汲取能力卻衰敗至斯!這是何等的失敗!何等的諷刺!

那三百萬兩的庫存,九邊如海的欠餉,西南平叛的缺額……在這一刻都找到了最根本的答案——不是國家貧弱,而是國家無力收取自己應得的財富!巨額的財富,在皇親國戚、權貴士紳、貪官汙吏的層層盤剝截留中,在製度性梗阻的泥潭裡,化作了泡影!

徐光啟同樣被這跨越時空的對比深深震撼。作為一個通曉西學、深知火器軍備耗資巨大的實學家,他更明白一個孱弱得幾乎枯竭的國庫,根本無法支撐起他那鍛造“鑄炮強軍”的夢想。無論是西山鑄炮,還是重建海運,甚至隻是維持遼東殘局……都需要金山銀海的支撐!

徐光啟也被深深地震撼了,他也未曾仔細盤算比較過,竟不知道國朝財富匱乏如此,聽著畢自嚴由淺入深的介紹,不由也是一陣沉默。

暖閣內陷入死寂,隻有爐中炭火偶爾爆出的劈啪聲。

“藩禁之害、投獻之風、土地兼並、鹽稅糜爛、商稅凋零……”這幾項病症,每一項都重若千鈞,每一件對如今的朝廷來說,都是深入骨髓的惡疾,是蛀空泰山的蟻穴,是懸在國運之上的……五把刮骨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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