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走江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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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與華山都不是有錢的門派,名下的產業僅供弟子衣食和盤纏,所謂的壽禮僅是兩本佛經和若乾土儀,不過借機聯絡一番感情,以求江湖事同氣連枝罷了。

賀禮不值錢,通常情況下派幾個老持穩重的弟子護送即可,然則恒山弟子恪守清規,江湖經驗多有不足,定靜師太念及新一代弟子都到了曆練的年紀,也想她們與其他門派的弟子交手,長點見識,決意親自去一趟華山。

鐘靈秀武功小成,經驗為0,自然有她一份。

她喜出望外,華山好,華山有主角令狐衝。

自個兒武功幾斤幾兩,與他交手就能一窺高低。

遂積極籌備起來。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頭回出遠門猶甚。

儀貞連夜為她做了兩件細棉衣裳,怕她在外頭來月事,又仔細縫了兩個月事帶,偷偷教會她使用。鐘靈秀自己則收攏從前的碎布,縫了一個《貨郎圖》同款挎包,內裡加了隔層,放置日常用的手帕針線、傷藥調料等物。

此外,還要準備兩個綁腿,換洗褻衣,鞋襪若乾。

因借宿的地方良莠不齊,她還拆了一床被套改為睡袋。

零零散散弄了三天,方才預備妥當,與師門諸人一道出發。

華山位於陝西,與北嶽恒山相距不算太遠。

鐘靈秀隨師門眾人步行下山,在鎮上暫歇一晚,隨後在城門口詢問商隊,打聽到一一支隊伍與他們順路,便商量好結伴出發。

這年頭,江湖甚不太平,魔教行事猖狂,動輒劫財滅口,商隊固然熟知路線,亦戰戰兢兢,能與恒山派同行,自是求之不得,允諾承包路途費用,還騰出一輛騾車請定靜師太乘坐。

鐘靈秀年輕力壯,沒有坐車的待遇,一路徒步。

好在頭回出遠門,什麼都很感興趣,步行亦不覺無聊,一會兒聽商隊的人說沿途的路線,記住山西到陝西經過的城鎮與驛站。

因走的驛道,道路平坦,行人眾多,沿途有不少茶攤,圍繞著茶攤還有若乾小販。

商隊每次停下歇息,就會與他們買些柴火、井水,以備路途消耗,還有貨郎兜售針頭線腦,商隊裡有人走壞了鞋子,就買兩雙新鞋換上,遠比想象中便利。

鐘靈秀原以為會遇見強盜小賊,悄悄詢問儀清,她卻道:“這是驛道,人來車往,除非是盤踞一方的綠林大盜,尋常小賊豈敢放肆?你今後行走江湖也要記得,非萬不得已,莫走小徑。”

她點頭應下,又問:“那魔教呢?”

“魔教弟子行事狠辣,專與我等為敵,確實須小心。”儀清肯定了她的謹慎,微笑道,“今晚你就同我一起守夜吧。”

“是。”

商隊旅途經驗豐富,行程過半也不曾有過露宿野外的時候,今夜亦然,在一處驛站歇下了。

夥計提來熱水與素齋,鐘靈秀先送到定靜師太屋裡,而後又是諸位師姐,等她們都洗漱完畢,才將就著所剩不多的溫水洗臉洗腳,換件貼身的衫子,與儀清在大堂守夜。

夜深人靜,隻聞蟲鳴。

儀清抿口熱茶,接上白日的話題:“師妹既問起魔教,我便與你分說一番。”

她道:“魔教自稱日月神教,總壇在河北黑木崖,教中多行事詭譎之輩,殺人如麻,為江湖所不容……數年前,教主任我行失蹤,如今的教主名為東方不敗……”

鐘靈秀聽得十分認真。

恒山派戒律森嚴,普通弟子不出山門,長輩們也就講點五嶽劍派的往事,並不講魔教諸事,免得門下弟子亂了心性。等正式踏足江湖,方才逐一補上江湖見聞,免得見識不足吃了大虧。

關於日月神教的事情,她隻在小說裡看過,什麼任我行沒死,東方不敗喜歡男人,但對目前的她無甚大用。相反,儀清介紹的七色旗等中等頭目,才是容易碰上的敵人。

她將竄行北地的幾個魔教人士牢牢記住,以後看見了就繞道走。

儀清也是這個意思:“儀秀,魔教人士手段毒辣,不是你能應付,倘若發現他們蹤跡,切莫意氣用事,速速回來報與師門知道。”

“我知道自己的本事。”鐘靈秀認真道,“不會白白送死。”

儀清欣慰地點頭。恒山派弟子常年清修,門下弟子恪守戒律,久而久之,多天真莽直之輩,可江湖人心詭譎,非一刀一劍能破,凡事須多思多想,機靈應變才是。

走了大半個月,與商隊在潼關分彆,又走三日,終於到了華山玉女峰。

華山派早早令人等候,得知恒山派前來,立即迎客上山。

同為五嶽,華山之險峻猶勝恒山,懸崖峭壁屢見不鮮,哪怕行走在開辟的山徑,依舊能感受到兩側的勁風,喬木錯落濃鬱,遮蔽水澗,飛鳥沒入深林,清幽壯麗。

風景美,爬山也累。

鐘靈秀走到半程就有些腿酸,運轉內力消解一番,才平平順順走到山頂。

一排粉牆大屋躍然眼前。

鐘靈秀看見了一位中年男性,麵如冠玉,數縷長須,正氣十足,身側是一位麵龐秀麗的中年美婦,腰側佩劍,氣息悠長,亦是高手。

“嶽掌門,寧女俠。”定靜師太與他們見禮,果然是傳說中的君子劍嶽不群和女俠寧中則。

“師太親自前來,蓬蓽生輝,快快請進。”定靜師太是恒山派大師姐,原本該接任掌門之位,她卻主動推拒,不戀權位,極受江湖人士愛戴,嶽不群這話相當真心,連忙請她進正氣堂,命弟子上茶。

鐘靈秀跟隨在後,一邊聽華山掌門夫婦說什麼不是大壽,派小輩前來就是,怎能勞動師太大駕,一邊目視左右,尋找男主角的身影。

沒認出來。

好在雙方都講禮,寒暄結束,定靜師太便命弟子向嶽不群、寧中則問好。華山派亦然,寧中則示意弟子們上前:“還不見過恒山派的定靜師太?”

於是,華山派弟子按序排列,逐一見禮。

“弟子令狐衝勞德諾梁發施戴子高根明陸大有,見過定靜師太。”

然後是站後排的數位女弟子,亦齊聲問禮。

定靜師太目露讚色:“不愧是華山弟子。”

嶽不群微捋長須,未露得色,謙虛道:“小孩子家家,略知些禮數罷了。”他長於世故,見恒山派弟子滿身風塵,皆有倦色,忙道:“師太一路辛苦,鄙派已備下客房,可一洗風塵。”

無論何時,跋山涉水都是一件辛苦事,定靜師太並不推辭:“有勞。”

嶽不群便囑咐:“衝兒,你帶恒山派的客人去客房歇息,莫要怠慢。”

“是。”令狐衝早不耐煩寒暄客套,巴不得離開,連忙閃身出去,“師太請,諸位師姐師妹請。”

鐘靈秀跟著他出了正氣堂,走過一條寬路,遠遠便看見一片開闊處。

令狐衝瞧見她的眼神,笑道:“這是我們日常習武之處。”

鐘靈秀這才抬首:“謝謝令狐師兄。”

“不客氣。”

跨過演武場,便見山壁下若乾屋舍,清幽寧靜。

“師母說貴派是出家人,特意準備了山上最清淨的一處客舍。”令狐衝道,“每日飯食皆有人送來,從這邊的小路穿過去就有一處小溪,取水便利,房間都打掃過了,貴客隨時可以休息。”

華山派如此重視恒山,定靜師太自然說不出得滿意:“勞寧女俠費心。”

“這是應有之義。”令狐衝道,“師太還有什麼吩咐?”

定靜師太擺擺手。

“那弟子就不打擾了。”他拱手退下。

鐘靈秀側身讓開,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此時的令狐衝身量高挑,眉眼舒朗,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確有幾分男主角的不羈之色,隻是腳步略沉,武功瞧著並不出眾。

儀清留意到她的表情,微蹙眉頭:“師妹?”

“師姐。”鐘靈秀壓低聲音,“你覺得令狐師兄的武功怎麼樣?”

儀清默不作聲地觀察片刻,正色道:“華山劍法精妙絕倫,不容小覷。”

“師姐說得是。”鐘靈秀會意,這話的意思是令狐衝的劍法如何,交手才知道,但內力並無特殊之處,想想也是,此時的他未有種種奇遇,離高手還遠著呢。

也不知道自己與他交手,勝負如何。

她心中存了較量之心,卻沒有輕舉妄動,老老實實與師姐們做功課,誦經念佛到傍晚。

嶽不群遣人前來,道是設下素席,為恒山派接風洗塵,但定靜師太以出家人不喜喧鬨為由,婉拒了應酬。華山也沒有勉強,叫仆役送來晚飯,頗為豐盛的一桌席麵。

吃飽喝足,又有人送來熱水,眾弟子相繼洗漱過便歇下。

鐘靈秀與幾位師姐共宿,聽著她們此起彼伏的呼吸,朦朧地睡去。

翌日,比晨光先醒。

她利索地穿好緇衣,出門看見木桶,立刻挑了往溪邊去,打滿兩桶水回去燒滾。

自己先洗漱,等定靜師太起床,稟告道:“師太,弟子想出去走走。”

定靜師太並不拘著她們,隻叮囑道:“要知禮數,不可冒昧。”

“弟子知道。”

山上的風是熟悉的清涼陡峭,鐘靈秀按照昨天的記憶,一路往正氣堂的方向走去。

演武場空空蕩蕩。

她滿頭問號。

不是說在這裡習武嗎?怎麼沒人??令狐衝騙她???

她在空蕩的場地站了半分鐘,直到背後出現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以及對方遲疑的聲音:“那個、師妹有什麼事嗎?”

鐘靈秀轉過頭,情不自禁地綻放笑容:“令狐師兄。”

“可是定靜師太有什麼吩咐?”令狐衝手提長劍,心裡也有點打鼓,這會兒天才蒙蒙亮,這位恒山派的師妹就跑到這裡罰站,恒山派的規矩竟這般嚴厲麼。

結果她說:“我來練劍,師兄也是?這麼巧,我們拆兩招好不好?”

令狐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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