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初次交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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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一個武功小竅門,運作內力可增強聽力,但需要全神貫注。

“鐵老爺子……秘密召集……理由?”

“我也……無兒無女,為何……”

“隻知道受人之托……”

“……必定惹了不該惹的人……”

“也是,一千兩畢竟……”

妓院嘈雜喧鬨,還有各色管弦,鐘靈秀聽得不太清楚,斷斷續續拚湊出信息:召集武林人士的鐵老爺子無兒無女,在鄭州一代頗有人望,這次他忽然號召武林正道對付田伯光,大家都認為是受人之托。

這個人大概率是某位受害者的家屬,怕自家女兒的不幸為人所知,這才輾轉請托中間人,證據就是鐵老爺子承諾,誰能殺死田伯光,就能得到一千兩,這是以他的家底難以支付的高額報酬。

嗯,哪怕是沒有名字的小角色也都很敏銳啊。

不愧是以政鬥聞名的笑傲世界。

鐘靈秀開小差吐槽了句,立馬就聽不見了,嚇得她趕緊收斂心神,繼續運轉心法。

“……真的會來嗎?”

“也許沒這個膽量……”

“動靜不小……”

“……並沒有離開……”

什麼意思?田伯光在城裡露了行蹤?他沒把這群人放在眼裡?

鐘靈秀暗自揣測著,忽而捕捉到門口一陣騷動,隨後,所有閒坐的江湖人都站起身,滿臉嚴肅地看向樓梯口。侍女妓子驚慌失措地躲避,隻有老鴇笑不出來,擰了旁邊的女子一把,推她出去:“田大爺來了,蓮花,還不快伺候大爺。”

蓮花約莫十八,細眉紅唇,逼著自己張開笑靨,嬌滴滴地依偎過去。

田伯光看不出具體年齡,不高不矮,不美不醜,皮膚是江湖人常見的粗糙微黑,唯一特殊的是他走路的姿態,異常輕盈敏捷,似乎隨時可以奪窗而走,亦可瞬間拔刀迎敵。

他摸了一把蓮花的臉,好像打算貼過去親個嘴兒。

“好機會!”離他最近的江湖人神色一肅,沒有放過這個千載良機,長刀劃破陳舊暗紅的帳幔,飛向敵人的脖頸。同一時間,鐵鞭、常見、寬刀從不同方向出手,它們的主人並沒有單挑的打算,而是準備合力將對方拿下。

蓮花嚇得瑟瑟發抖,不知該往哪裡躲,田伯光哂笑一聲,隨手一推將她甩出兵刃包圍,反手抽出腰後的刀,閒庭信步似的擋下了所有人的攻擊。

叮叮當當叮叮,每一次悅耳的金戈聲,就有一把兵器被甩落在地。

鐘靈秀看得愁腸百斷,以她的眼力都能看明白,這些豪俠的速度太慢了。

他們揮一刀,田伯光已經揮出三刀,一刀撥開兵刃,一刀攻破綻,一刀斷後招。

換言之,他已經封死了他們的後續招式,逼迫他們丟開兵刃。

方才動手多麼聲勢浩大,這會兒兵器被迫丟在地上就有多麼狼狽,殺傷力不強,侮辱性十足。

不消片刻,圍攻的五位江湖人士就被齊齊逼退。

他們臉色難看,雖不曾後退,眼中卻透出畏懼之色:這個聲名狼藉的淫賊人人得而誅之,卻迄今還好好活著,武功確有不俗之處。

“嗬。”田伯光撈起旁邊的酒盞,旋轉瓷杯,不屑道,“區區烏合之眾,也想取田某性命?滾!”

“老子偏要取你狗命!”一位絡腮胡大漢登時暴怒,也不管自己的流星錘落在地上,抄起旁邊的椅子就揮舞過去,趁田伯光側身閃避之際,手臂揚起拽回雙錘,揮舞著朝他砸去。

田伯光步法精妙,且閃且避,流星錘砸裂了梁柱,砸癱了酒桌,卻一點兒近不了敵人的身。

“不好。”一位書生模樣的人看出問題,趕緊出聲提醒,“閣下快回來。”

已經遲了。

絡腮胡以為自己步步追擊,其實已經被引進欄杆轉角,隻見田伯光縱身一跳,身形鬼魅似的晃過梁柱,繞身到對方身後。他甚至都不屑用自己的快刀,抬腿踹向絡腮胡的後背,他體型高大,內功卻平平,經受不住田伯光一腳,猛地飛出欄杆,重重跌落在地。

口鼻湧出鮮血,後腦滲出紅白相間之物。

他死了。

當年定言師太撐了三秒,他約莫有十秒,然而,生死麵前,這七秒鐘毫無差彆。

“我還以為‘鐵膽’找了些什麼人。”田伯光哈哈大笑,“就這還想攔住田某?可笑、可笑!”

他掃過剩餘的圍攻者,不緊不慢道:“告訴我是誰委托的鐵膽,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

“我們不是這淫賊的對手。”那書生低聲道,“回去與鐵老爺子商議後再說。”

他旁邊是一個錦衣少年,憤恨道:“要走你走,我不走,淫賊納命來!”他袍袖翻轉,一支鐵筆如同勾魂索,凜冽地朝田伯光劃過去。

田伯光揮刀擋開,哈哈一笑:“黑白判官筆,我知道了,你是張判官家的臭小子,是為你姐姐張……”

他叫破自家武功的來路時,少年的臉色就不受控製地漲紅,待他要叫破自家姐姐的名字時,滿臉血色又消失得乾乾淨淨,身形搖搖欲墜。

“張小姐可真是尤……”田伯光還想調笑兩句,神色驀地一變,揮刀斬落對方的鐵筆,轉身擋住飛來的長劍。

劍光繚亂,寒鐵的劍身反射燭火,愈發璀璨奪目,晃人眼簾。

田伯光微微眯起眼睛,快刀三下五除二攔斷對方的招式,可不曾想這門劍法的高明之處就在於零碎。

一劍就是一招,一招就是一擊。

“好劍法。”書生脫口而出,看向出手的襲擊者。

他穿著一件青黃色衣衫,染料混雜,沒有任何花紋,腰帶纏繞束緊,不留一點線頭,頭發全包在黑布中,臉上罩著一張木刻麵具,嚴嚴實實地遮住了自己的樣貌。

田伯光這個淫賊,人人得而誅之,這少年一手好劍法,怎麼藏頭露尾,莫非……書生心中一動,問道:“少俠,可需我等相助?”

相助什麼啊……難道我能殺了他嗎?

鐘靈秀苦惱得很。

她原本打算花費一段時間潛伏,觀察敵人的性格,偷記他的刀法,等鑽研出眉目再與師門合力絞殺,這樣才穩妥。誰想田伯光忒不要臉,人家輾轉托付彆人報仇,就是想維護自家女兒的名聲,他倒好,害了張小姐還不夠,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戳破。

今日之後,張小姐有何麵目再活下去?暴露身份的張小公子又該怎麼麵對親人父母?所以,她拔了劍。

有點遺憾,但不後悔。

鐘靈秀手腕翻轉,險之又險地挽轉劍花,擋住迎向麵孔的刀光。

被逼出恒山劍法了呢。

這家夥的刀也太快了一點,彆說殺死,連防守都十分吃力,方才對付其他人不會隻出了三分力吧?

她思索著,觀察著,卻還是以不可逆轉的姿態落入下風。

打不過。

啟用撤退計劃。

鐘靈秀放棄了防守,反手給他刺了一招華山的白虹貫日,然後接青城派的平沙落雁,接著縮身斜刺,像模像樣地整了一招泰山派的朗月無雲。

感謝令狐衝的友情讚助,讓她不至於全用的恒山劍法,否則今天的事傳開,肯定有黑心眼的人編排恒山弟子。

唉,報個仇還要藏頭露尾,命真苦。

能一劍殺了他就好了。

鐘靈秀沮喪地吐出口氣,後縱兩步,閃避掉田伯光愈發凜冽的刀刃,破窗而出。

田伯光眼眸微動,停下了追擊的步伐。

他看得分明,對方身量僅是少年,劍法卻精妙多變,必然師承名門,這樣的一個人藏頭露尾的出現在妓院,悶頭與他過了二三十招就跑,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陷阱。

或許,前麵的烏合之眾隻是障眼法,他才是鐵膽安排的誘餌,目的是引君入甕,踩中他們的埋伏。

“我們也撤。”書生拉住錦衣少年的袖子,亦奪窗離去。

其餘的幫手路人不敢滯留,作鳥獸散。

絲竹聲再度響起,斷斷續續,心神不寧,歌舞也錯了拍子。

鐘靈秀摘下臉上的麵具,眺望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窗戶,腦海思緒迭生:田伯光沒有追過來,是不在乎他們這群雜毛小賊,還是怕另有陷阱?如為前者,他便是一個驕傲自負的人,是後者,則多疑謹慎。

不好下判斷,再看看。

她收斂思緒,專注盯梢。

田伯光的屋子亮了會兒燈,能看見他在喝酒、沐浴、調笑妓女,月上中天,燭火熄滅,他似乎就寢了。

但僅僅一炷香後,一個人影便悄悄閃出了房間,沿著牆根的陰影快速遁入夜色,於嫖客的呼嚕和妓女的抽噎中,不留痕跡地消失了。

嘖,表麵上裝得若無其事,惡戰過後該吃吃該喝喝,瀟灑得很,背地裡偷偷跑路,老奸巨猾。

鐘靈秀默默跟了上去。

金手指真好用啊。

田伯光身上的紅光在燈火錯亂的地方還不明顯,黑夜裡就如同螢火蟲一樣耀眼,老遠就看見他遁走的位置,完全不怕跟丟。

不過,這家夥的輕功真厲害,幾個起落就在半條街開外,萬裡獨行的綽號名副其實。

要辛苦起來了。

鐘靈秀吐出口氣,打起精神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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