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聲如同重錘砸在破鼓上的悶響,在小小的房間內轟然回蕩。
黑衣刺客的身體,像一個被隨意丟棄的破麻袋,猛地向前飛出,狠狠地撞在了對麵的牆壁上,發出一聲令人牙酸的“咯吱”聲,然後軟軟地滑落在地。
他口中鮮血狂噴,夾雜著破碎的內臟,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裡麵充滿了難以置信和無儘的悔恨,隨即神光渙散,徹底沒了聲息。
在他飛出去的瞬間,雷豹也終於耗儘了最後一絲力氣,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電光火石之間,房間內的戰鬥,戛然而止。
院落之外,另一場戰鬥也隨之落幕。
那名負責清掃外圍的刺客,身法同樣詭異絕倫。
他在付出一條手臂被砍傷的代價後,成功擊殺了兩名、重創了三名大內護衛。
當他察覺到屋內的同伴氣息瞬間消失時,便知事不可為。
此人極為果決,毫不戀戰,虛晃一招逼退了剩餘護衛的圍攻,身形如鬼魅般幾個閃爍,便躍上牆頭,徹底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大內護衛們有心去追,但看著滿地呻吟的同袍和屋內生死不知的主官,隻能含恨放棄,迅速聚攏過來,警戒四周。
整個客棧,一片狼藉。
血腥味混雜著塵土的氣息,彌漫在空氣中,令人作嘔。
顧長安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那股充斥在四肢百骸的浩然正氣,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回丹田。
身體的控製權,重新回歸。
他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剛才那短短一瞬的爆發,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精氣神,此刻渾身虛脫,連站立都有些困難。
但他不能倒。
他扶著牆壁,強迫自己站穩,目光第一時間投向了倒在血泊中的雷豹。
“雷豹!”
他嘶吼一聲,連滾帶爬地衝了過去。
剛剛破牆而入的王鐵鎖,看著眼前這慘烈的一幕,也是心頭駭然。
他一拳擊斃刺客後,看著滿地狼藉、渾身浴血的雷豹和那些倒斃的大內護衛,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也蕩然無存。
這哪裡是官場傾軋,這分明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局!
他終於明白,自己和鐵索門,已經被逼到了何等凶險的懸崖邊上。
“快!金瘡藥!最好的金瘡藥!還有,把你們最好的郎中給我找來!快去!”
顧長安的聲音,因激動和後怕而微微顫抖,但吐字卻異常清晰。
他沒有理會王鐵鎖,也沒有去看那名死不瞑目的刺客,而是小心翼翼地半跪在雷豹身邊,用顫抖的手,探向他的鼻息。
還有氣!
很微弱,但還有!
一股狂喜湧上心頭。
他顧不上什麼體麵,直接撕下自己乾淨的裡衣,按住雷豹腹部那個最致命的傷口,試圖為他止血。
那溫熱而粘稠的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的雙手,也灼痛了他的眼睛。
“大人……”一名幸存的大內護衛衝了進來,看到這一幕,虎目含淚。
“彆廢話!救人!”顧長安頭也不抬地吼道,“把所有能用的傷藥都拿過來!”
王鐵鎖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這位傳聞中聖眷正濃的欽差大人,此刻沒有半點官老爺的架子,他臉色蒼白,渾身虛脫,卻依舊堅持親自為下屬處理傷口。
那份臨危不亂的鎮定,以及對自己人發自內肺的關切,讓他這個混跡江湖半輩子的“地頭蛇”,心中受到了巨大的觸動。
這,和他認知中的“官”,完全不一樣。
就在顧長安手忙腳亂地進行著堪稱簡陋的“戰地急救”時,腦海中,那遲到的係統提示音,終於響了起來。
【叮!檢測到戰鬥已結束,宿主存活。】
這句開場白,讓顧長安緊繃的神經稍微鬆弛了一點。
還活著,真好。
【正在對宿主本次危機表現進行綜合評定……】
【評定中……】
係統的聲音頓了頓,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你在生死關頭,表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求生欲。成功以煌煌神威(被動觸發式)震懾了敵人心神,為友軍的絕地反擊,創造了寶貴的機會。】
顧長安心中一動,忍不住在心裡回了一句:“等等,那個‘被動觸發式’是什麼意思?聽起來怎麼有點不夠光彩?”
係統沒有理會他的插話,繼續用它那毫無感情的電子音進行播報。
【綜合評價:b。】
【獎勵發放:求生經驗+100點。臨時啟動‘腎上腺素後遺症快速恢複微循環’一次。】
隨著係統話音落下,顧長安隻覺得一股微弱的暖流從心臟處散開,流向四肢百骸,身體因為過度透支而產生的虛弱感和劇烈心跳,正在快速平複。
這獎勵,還挺實在。
正當他這麼想時,係統又補上了一句總結陳詞。
【基於本次表現,係統溫馨提示:宿主成功地協助友軍擊退了敵人,但在關鍵時刻的表現,缺乏強者風範。建議宿主在日後類似場合,可嘗試保持鎮定,並輔以言語震懾,如‘大膽妖孽,竟敢班門弄斧!’等,或能有效提升戰鬥評價與最終獎勵。】
顧長安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我信你個鬼……我當時連站都站不穩,還負手而立,還言語震懾?我怕是還沒開口,就先被嚇得尿褲子了……”
他暗自吐槽了一句,便迅速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眼前的救治之中。
畢竟,再高的評價,再豐厚的獎勵,也比不上眼前這些為了保護他而浴血奮戰的護衛們的性命重要。
這一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