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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骨劍淬鋒,石壁玄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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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霞嶺斷魂崖底的時光,在日複一日的苦修、狩獵與墨羽的陪伴中悄然流淌。淩雲的身體在“驚鴻”氣感持續不斷的微弱滋養和相對穩定的肉食補充下,終於從瀕死的虛弱中掙脫出來。雖然左臂骨折處依舊隱隱作痛,胸腹內傷也未痊愈,但那股蝕骨的沉重感已大大減輕。肌肉線條在清瘦的骨架上逐漸明晰,蘊藏著山野磨礪出的韌性與爆發力。

墨羽的變化更是驚人。它的體型已接近成年鷹隼,通體烏黑的羽毛在昏暗光線下流淌著金屬般的冷硬光澤,翼展初具規模。最令人振奮的是,它那曾經折斷的翅膀,在草藥、生機滋養和自身頑強生命力下,竟已基本愈合!雖然翎羽還未完全豐滿,飛行姿態略顯生澀笨拙,但它已能真正地、自由地振翅而起,在崖底有限的天空中劃出黑色的軌跡,發出清越高亢、宣告天空主權的唳鳴!

力量的恢複和墨羽的成長,讓淩雲心中的複仇之火燃燒得更加熾烈。石壁上那套名為“孤鷹十三擊”的劍法圖譜,如同冰冷的磁石,日夜吸引著他充滿恨意的目光。

他需要一把劍!

骨匕雖利,終究短小,無法承載那圖譜中展現的淩厲與孤絕。他開始在崖底搜尋合適的材料。堅硬的燧石、風化的獸骨、乃至某些異常沉重的黑鐵木……最終,他在寒潭邊緣發現了一根被水流衝刷打磨了不知多少歲月、通體呈暗金色、堅硬逾鐵的沉水木心。

就是它了!

淩雲用最原始的方法,以燧石為鑿,以硬骨為錘,耗費了數個日夜,忍受著手掌磨破結痂又磨破的劇痛,硬生生將這段沉重的木心削砍、打磨成一柄狹長的直劍雛形。劍身無鋒,線條粗獷,甚至略顯扭曲,但入手沉重、堅韌異常。沒有劍格,沒有劍穗,隻有末端被粗糙地纏繞上堅韌的獸筋,作為握柄。

劍胚初成,粗糙、醜陋,卻承載著冰冷的殺意與複仇的執念。

握著這柄沉重的骨木劍胚,淩雲再次站在了石壁的“孤鷹十三擊”圖譜前。這套劍法圖譜極其簡潔,甚至可以說是簡陋,隻有十三幅姿態各異的人形輪廓,或刺、或劈、或撩、或點,沒有任何繁複的招式變化描述。旁邊隻有寥寥數字:“意之所至,身劍合一。無招無式,唯快、準、狠。如鷹隼捕獵,一擊斃命。”

無招無式?唯快、準、狠?

淩雲凝神觀圖。第一幅圖,人影前傾,劍尖筆直前刺,動作簡單直接到了極點,卻透著一股刺破一切的決絕。他嘗試模仿,手握劍胚,丹田氣感流轉,意念集中於劍尖,想象自己如同俯衝的鷹隼,鎖定目標咽喉,猛地刺出!

呼!沉重的劍胚帶起一股風聲,動作僵硬,軌跡明顯,毫無圖譜中那種一往無前、洞穿一切的神韻。他甚至因為用力過猛,牽動了胸腹舊傷,一陣悶咳。

不對!

他再次嘗試,調整角度,加快速度……依舊徒有其形,不得其神。

煩躁和挫敗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心頭。他盤膝坐下,將骨木劍胚橫放膝前,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正在洞穴外練習飛行的墨羽。

墨羽剛剛完成一次低空滑翔,落在溪邊一塊突起的岩石上,歪著頭,用鋒利的喙梳理著新長出的、閃爍著幽光的飛羽。忽然,它黑曜石般的眼睛銳利地鎖定溪水中一尾逆流而上的銀色小魚!

沒有任何預兆,墨羽的身體瞬間繃緊,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雙翅猛地一振,身體化作一道淩厲的黑色閃電,幾乎是貼著水麵疾掠而過!鋒利的雙爪如同精鋼打造的鉤鎖,精準無比地探入水中!

嘩啦!水花四濺!

墨羽已從水麵騰起,爪中牢牢扣著那尾拚命掙紮的銀魚!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從鎖定到出擊,一氣嗬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隻有純粹的、源於本能的精準與狠厲!

快!準!狠!

淩雲心中豁然開朗!石壁上的劍法圖譜,描繪的不是招式,而是神韻!是鷹隼捕獵時那種鎖定目標、瞬間爆發、無視一切阻礙、直取要害的意誌!是“意”的凝聚,而非“形”的模仿!

他再次握緊劍胚。這一次,他不再去想具體的動作,而是將心神徹底沉入“觀鷹之意”中。他想象自己就是墨羽,目光銳利如電,穿透空氣的阻礙,死死鎖定前方一塊凸起的岩石——那就是他的“獵物”!丹田處的“驚鴻”氣感受到意念牽引,不再試圖灌注全身,而是如同冰冷的溪流,瞬間凝聚於手臂、手腕、最終彙聚於沉重的劍胚尖端!

“嗤——!”

沉重的骨木劍胚撕裂空氣,發出淒厲的破空銳響!沒有複雜的起手式,沒有花哨的變招,隻有一道筆直、迅捷、凝聚了全身力量與冰冷意誌的直刺!劍尖精準無比地點在那塊凸起岩石的中心!

砰!

堅硬的岩石竟被點出一小塊白印,碎石簌簌落下!

雖然威力遠不足以碎石,但這速度、這凝聚、這瞬間爆發的精準與穿透力,與之前判若雲泥!更重要的是,那股一往無前、刺破一切的“意”,已初具雛形!

“就是這樣!”淩雲眼中爆發出懾人的精光。他不再拘泥於圖譜順序,而是完全沉浸在“鷹之意境”中,以意馭氣,以氣運劍!

刺!如鷹喙啄擊,直取咽喉!

劈!如鷹翼拍擊,勢大力沉!

撩!如鷹爪撕扯,由下而上!

點!如鷹目鎖定,精準封喉!

沉重的骨木劍胚在他手中,漸漸褪去了笨拙,開始展現出一種原始的、野性的、卻淩厲逼人的鋒芒!洞穴內劍風呼嘯,破空聲不絕於耳。他的動作越來越快,軌跡越來越難以捉摸,每一次出擊都帶著舍棄防禦、追求一擊致命的狠絕!

墨羽似乎也被這淩厲的劍意吸引,停止了進食,落在石台高處,黑亮的眼睛緊緊追隨著淩雲的身影,偶爾發出一聲短促的鳴叫,仿佛在應和這充滿殺伐之氣的韻律。

不知過了多久,淩雲一套劍勢使完,收劍而立。他氣息微喘,額頭見汗,但胸中卻激蕩著一股酣暢淋漓的快意!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觸摸到力量的門檻,第一次感受到手中之“器”與心中之“意”的共鳴!

然而,就在他心神激蕩,氣息尚未平複之際,胸腹間那道沉寂已久的內傷,毫無征兆地猛然發作!一股撕裂般的劇痛如同毒蛇噬咬,瞬間攫住了他!

“呃啊!”淩雲悶哼一聲,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手中沉重的骨木劍胚“當啷”一聲脫手墜地!他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喉頭一甜,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溢出。劇痛讓他蜷縮在地,意識都開始模糊。

“啾!啾啾!”墨羽焦急的鳴叫聲在耳邊響起,它拍打著翅膀落在淩雲身邊,用腦袋用力蹭著他,黑亮的眼睛裡充滿了驚恐和擔憂。

劇痛如同潮水般衝擊著淩雲的意誌。他本能地死死攥住一直貼身佩戴的那半塊玉佩,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就在他意識即將沉入黑暗的瞬間,被他鮮血沾染的玉佩,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烈光芒!溫潤的光暈不再是柔和地散發,而是如同實質的光柱,猛地投射在對麵刻滿《驚鴻掠影訣》的石壁上!

奇異的一幕發生了!

在玉佩光芒的照射下,石壁上原本隻是簡單刻痕的圖譜和文字,竟然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線條變得更加清晰、深刻,甚至隱隱流動起來!更讓淩雲心神劇震的是,一些原本被歲月侵蝕或被細微苔蘚覆蓋的、極其隱晦的角落,此刻竟清晰地浮現出更多密密麻麻的、散發著微光的細小注釋文字!這些文字並非刻上去的,更像是能量凝聚的虛影!

淩雲強忍著劇痛,睜大眼睛,貪婪地捕捉著那些轉瞬即逝的虛影文字!它們大多是對功法運行更深層的闡述,對“驚鴻”氣感特性(至寒、迅疾、洞察)的剖析,對“掠影身法”在複雜環境應用的技巧,甚至還有對“孤鷹十三擊”每一“擊”所蘊含的意境精髓的注解!

其中,關於“孤鷹十三擊”核心意境的一段虛影文字,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腦海:

“鷹擊長空,其勢孤絕。心無旁騖,意鎖一隙。快非莽撞,乃破綻之先機;準非眼力,乃心意之必中;狠非凶殘,乃決絕之無回。無招無式,蓋因招未出,意已至敵之死穴!此謂:意至,身隨,劍出,無回!”

意至,身隨,劍出,無回!

八個字,如同驚雷,在淩雲痛苦而混亂的意識中炸響!瞬間驅散了部分陰霾!他之前領悟的快、準、狠,隻是皮毛!這套劍法的核心,在於“意”的絕對鎖定與“無回”的決絕意誌!心意所至,身與劍便化為追魂奪命的驚鴻,再無轉圜餘地!這與他心中那冰冷徹骨、不死不休的複仇之念,何其契合!

就在這時,玉佩光芒投射的虛影中,一段關於內功心法如何引導“玄陰屬性氣感”淬煉經脈的注釋文字旁邊,一個極其微小、扭曲、散發著不祥陰冷氣息的暗紋標記一閃而逝!那標記形如盤繞的九頭毒蛇,詭譎陰森,讓淩雲瞬間聯想到忠伯臨終前吐出的那兩個字——“幽冥”!

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鬼手攥緊!劇痛似乎都暫時被這強烈的刺激壓了下去!

玉佩的光芒漸漸黯淡下去,石壁上的虛影文字也隨之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洞穴再次恢複昏暗。

淩雲蜷縮在地,大口喘息,嘴角的血跡未乾,胸腹的劇痛依舊,但他的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都要冰冷!玉佩的神異遠超想象,它不僅是療傷引氣的寶物,更是解讀這絕世傳承的真正鑰匙!

而“幽冥”的標記,如同黑暗中悄然浮現的毒蛇信子,讓他複仇的目標,第一次有了一個模糊卻陰冷的輪廓。

他掙紮著坐起,抹去嘴角的血跡,冰冷的目光再次投向石壁上那隻孤傲的石鷹刻痕,最終落回地上那柄粗糙的骨木劍胚。

“意至,身隨,劍出,無回……”他低聲重複著,每一個字都帶著徹骨的寒意與決絕。

他艱難地爬過去,重新握緊了那柄沉重的劍胚。劍身冰冷,卻仿佛與他沸騰的殺意產生了共鳴。

“此劍,當名‘孤鷹’。”他對著石壁,對著虛空,也對著自己冰冷的心宣告,“此擊,當為幽冥送葬之始!”

墨羽落在他肩頭,發出一聲清越而悠長的鷹唳,如同為這誓言伴奏。幽暗的洞穴裡,少年與黑鷹的影子被搖曳的微光拉長,投射在冰冷的石壁上,與那隻古老的石鷹刻痕融為一體,透出一股孤絕淩厲、直指幽冥的森然劍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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