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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墨羽淩空,心意初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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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霞嶺斷魂崖底的時光,在饑餓與傷痛的縫隙裡悄然流逝,又被日複一日的苦修與求生填滿。淩雲腹中有了岩鼠肉打底,那股蝕骨的虛弱感稍稍退卻,雖然傷痛依舊如影隨形,但丹田處那縷微弱的“驚鴻”氣感,卻如同紮根於凍土下的草種,在玉佩持續的溫潤滋養和淩雲近乎自虐的意誌催逼下,艱難卻頑強地壯大了一絲。

變化,不僅發生在他身上。

那個被他喚作“墨點”的小家夥,正經曆著驚人的蛻變。

稀疏稚嫩的黑色絨毛早已褪儘,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烏黑油亮、如同上等墨玉般光滑堅韌的羽毛。它的體型明顯大了一圈,雖然依舊帶著幼鳥的稚拙,但骨架舒展,隱隱透出未來神駿的輪廓。最令人欣喜的是,那隻曾經扭曲耷拉的斷翅,在淩雲持續用崖底尋得的具有微弱活血化瘀功效的草藥(搗碎混合少量水敷用)、以及玉佩偶爾散發的溫潤生機悄然滋養下,竟真的開始緩慢而堅定地愈合!骨痂早已穩固,原本萎縮的肌肉也重新變得有力,覆蓋上堅韌的翎羽。

墨點,不,它已不再是那個隻能縮在窩裡瑟瑟發抖的“墨點”了。它有了鷹的姿態,有了天空的渴望。

淩雲看著它在洞穴裡笨拙地撲騰著翅膀,試圖離地,一次次失敗,又一次次掙紮著站起,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閃爍著不屈的光芒。他心中第一次湧起一種近乎“欣慰”的情緒。他蹲下身,伸出因修煉和勞作而布滿薄繭的手,輕輕撫過它新生的、帶著涼意的翅膀羽毛。

“以後,你就叫‘墨羽’。”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低沉,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肯定。“像你的羽毛一樣黑,像你終將翱翔的天空一樣高遠。”

“啾!”小家夥似乎聽懂了這名字的份量,仰頭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淩雲的手心,帶著親昵和信任。

食物危機暫時緩解,但狩獵依舊是生存的重中之重。淩雲的身體在氣感緩慢滋養和鼠肉補充下,力量有所恢複,動作也更加協調。更重要的是,上次失敗的狩獵和墨羽的成功撲擊,給了他深刻的啟發。他不再僅僅依靠蠻力和速度硬追,而是開始有意識地觀察獵物習性、利用地形,並嘗試與墨羽進行更緊密的配合。

“掠影身法”的圖譜和“觀鷹之意”時刻縈繞心頭。他不再追求瞬間爆發的極致速度,而是專注於如何在複雜濕滑的環境中,讓移動變得更輕、更快、更難以捉摸。

又一次狩獵。目標是幾隻更為機警、常在溪澗亂石灘活動的灰背山兔。

淩雲伏在一塊巨大的風化岩石後,呼吸綿長,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最低。他丹田處的“驚鴻”氣感被緩緩調動,並非灌注雙腿追求爆發,而是如同薄霧般彌散周身,尤其是足底。他嘗試著將意念沉入一種“融入環境”的狀態,想象自己如同溪邊一塊不起眼的石頭,一叢隨風搖擺的野草。

不遠處,墨羽則安靜地潛伏在一株低矮灌木的陰影裡,漆黑的羽毛成了最好的偽裝。它銳利的目光緊緊鎖定著目標,身體微微前傾,如同蓄勢待發的弓弦。

一隻山兔蹦跳著靠近,警惕地豎起耳朵。

淩雲動了。他沒有猛撲,而是如同被風吹動的落葉,借著岩石的掩護,以一種極其詭異流暢的弧線軌跡,悄無聲息地向山兔的側後方滑去!足尖點在濕滑的鵝卵石上,竟隻發出微不可聞的輕響,仿佛踏水無痕!正是“掠影身法”中基礎的“逝水步”雛形!

他的移動軌跡飄忽不定,並非直線逼近,而是巧妙地利用亂石、水流聲作為掩護,不斷調整方位。山兔的注意力被這忽左忽右、若有若無的動靜攪得有些分散,小腦袋不停地轉動。

就在山兔的注意力被淩雲完全吸引,轉向左側一塊岩石的刹那——

“啾——!”

一聲短促而淩厲的鷹唳劃破空氣!墨羽如同離弦的黑色利箭,從灌木叢中激射而出!它小小的翅膀奮力扇動,竟帶起一股微弱的氣流,雖然無法真正飛翔,但這短距離的撲擊速度更快,軌跡更直,帶著一股初生猛禽的狠厲!

精準!狠絕!

鋒利的鷹爪如同鐵鉤,瞬間扣住了那隻分神的山兔背脊!巨大的衝擊力讓山兔慘叫著翻滾在地!

“好!”淩雲眼中精光一閃,不再隱藏,腳下猛地發力!這一次,他將氣感凝聚於足底爆發,“掠影身法”的速度瞬間提升!身形如同鬼魅般掠過數丈距離,在另一隻受驚山兔即將竄入石縫的瞬間,骨匕精準地刺出,直貫其頭顱!

戰鬥在電光火石間結束。兩隻肥碩的山兔成了戰利品。

淩雲看著被墨羽死死按住、仍在抽搐的山兔,又看看自己手中滴血的骨匕。剛才那流暢的移動、精準的配合、以及最後爆發的一擊…比之前進步太多了!尤其是那融入環境的潛行和飄忽的步法,讓他第一次真切觸摸到了“掠影”二字的皮毛。

墨羽鬆開爪子,興奮地拍打著翅膀,繞著獵物小步跳躍,發出歡快的啾鳴,黑亮的眼睛望向淩雲,充滿了邀功的意味。

“乾得好,墨羽。”淩雲蹲下身,撕下一塊最鮮嫩的兔腿肉遞給它,冰冷的麵容似乎柔和了極其微小的一瞬。墨羽毫不客氣地啄食起來。

一人一鷹,在這血腥的收獲旁,分享著生存的喜悅,也分享著力量增長的默契。長期的共同生活、狩獵協作、甚至是洞穴中相對無言卻彼此陪伴的修煉時光,如同無形的絲線,在他們之間悄然編織。

淩雲開始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墨羽的情緒。當它警惕地盯著洞口時,淩雲能感覺到一種繃緊的戒備;當它成功捕獵時,那歡快的鳴叫傳遞著純粹的興奮;當它蜷縮在淩雲懷裡取暖時,傳遞的是一種依賴的安寧。同樣,墨羽也能敏銳地察覺到淩雲的狀態。當他因修煉過度而精神萎靡時,墨羽會安靜地待在他身邊,用腦袋輕輕蹭他;當他因傷痛蹙眉時,墨羽會發出擔憂的低鳴;當他在石壁前陷入沉思時,墨羽會安靜地落在一旁,黑亮的眼睛同樣凝視著那隻孤傲的石鷹。

一種超越言語的直覺聯係,在絕境中悄然萌芽。

這份默契,在淩雲的輕功修煉上,展現出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洞穴內的空間有限,淩雲隻能練習最基礎的步法轉換和小範圍騰挪。他一遍遍地模仿石壁圖譜,結合“觀鷹之意”,想象自己如鷹隼般在狹小空間內迅捷變向、振翅借力。

一次,他在練習一個需要極高平衡性和瞬間變向的“回風折柳”步時,腳下被一塊鬆動的碎石絆住,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踉蹌著向堅硬的洞壁撞去!

“呃!”他悶哼一聲,此時強行運轉氣感調整已來不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安靜蹲在石台高處注視著他的墨羽,突然發出一聲急促的警告性鳴叫!同時,小小的身體如同本能般猛地向前一撲,翅膀奮力拍打,竟歪歪斜斜地撞在了淩雲即將撞壁的肩側!

這一撞力量不大,卻恰到好處地讓淩雲偏移了重心,身體打了個旋,險險地擦著洞壁站穩,避免了頭破血流的結局。

淩雲穩住身形,驚魂未定地看向落在地上的墨羽。小家夥似乎也被自己的舉動驚到了,晃了晃小腦袋,發出委屈的啾啾聲。

剛才那一瞬間……淩雲心中劇震。墨羽的鳴叫和撲擊,並非巧合!它敏銳地捕捉到了自己失衡的瞬間,並做出了最直接的反應!雖然方式笨拙,但那意圖無比清晰——它在幫他!

這不是訓練的結果,而是源於彼此間那種難以言喻的、近乎本能的聯係!

他走過去,小心地捧起墨羽,檢查它是否撞傷。墨羽用腦袋蹭了蹭他的手指,黑亮的眼睛裡沒有恐懼,隻有一絲完成“任務”後的懵懂和依賴。

“謝謝你,墨羽。”淩雲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罕見的溫度。

他將墨羽放回石台,再次站定。這一次,他閉上眼睛,不再僅僅依靠自己的感知,而是嘗試將一絲心神沉入那種與墨羽建立的微妙聯係中。他不再刻意去想步伐動作,而是想象自己與肩頭的墨羽化為一個整體,如同鷹隼擁有雙翼,身體的每一次細微變化都牽動著無形的“羽翼”調整。

丹田處的氣感似乎也受到了牽引,流轉得更加順暢。他再次施展“回風折柳”步,身體如同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托著,在狹小的空間內輕盈轉折,步法流暢自然,再無滯澀!落腳點精準地避開碎石,幾個轉折後穩穩停在洞穴中央。

成功了!而且前所未有的流暢!

淩雲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喜。他看向墨羽,墨羽也正歪著小腦袋看著他,發出愉悅的輕鳴。

幽暗的洞穴裡,少年與黑鷹的目光交彙。

一種無聲的默契,如同初春解凍的溪流,在冰冷的崖底悄然流淌。

“掠影”不再僅僅是石壁上的圖譜,更融入了夥伴間的羈絆與直覺。

墨羽之名,當之無愧。而淩雲通向“驚鴻掠影”的道路,也因這份羈絆,變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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