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合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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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林逸喉嚨發乾,“你到底是誰?”

“林月。”她直起身,恢複了那副清冷疏離的模樣,“北狄,鷹揚部,公主。不過現在……”她自嘲地笑了笑,“是鷹揚部的叛逆,也是趙德芳必欲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和你一樣。”

她退後兩步,目光落在林逸緊攥的手上:“那片羊皮紙,是我讓人給你的。上麵是我父王舊部冒死送出的密信,記錄著趙德芳與叛逆勾結的部分證據,還有青蚨會‘子鼠堂’在邊境的部分據點。”她頓了頓,語氣凝重,“林逸,你的‘攤丁入畝’,動的是趙德芳的根基。我的複仇,也要掀翻趙德芳的陰謀。我們的敵人,是同一個。至少目前是。”

林逸心中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她綁自己,是在試探,也是在尋求可能的合作!削蘋果?那是示威,更是展示實力!她能在談笑間將蘋果削皮而不傷果肉,就能在談笑間取人性命!這女人,心思深得可怕。

“月公主為何選中我?”林逸問出關鍵。

林月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因為你是唯一一個敢在金殿上指著趙德芳鼻子罵他‘積弊難返、空談誤國’的大胤官員!也因為……”她指了指林逸的書簍簍,“你身上,有我熟悉的氣息。青蚨會的氣息。而且是……‘辰龍堂’的印記。”她看著林逸錯愕的表情,補充道,“那方墨塊底部的紋路,是青蚨會內部最高一級的‘辰龍’密印。我也是在父王遺留的密檔中見過。霍啟良?不過是個‘子鼠堂’的外圍走狗,連他主子指環上的印記,在‘辰龍’麵前,都如同螢火之於皓月。”

辰龍?子鼠?十二生肖?青蚨會內部還分堂口?等級森嚴?林逸徹底懵了。王鎮山府上的花鈿鈿(青蚨印記)、李貴妃的墨塊(辰龍印)、霍啟良管家的指環(疑似子鼠堂)……這青蚨會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它更像一個龐大、隱秘、等級森嚴、滲透朝野內外的超級地下帝國!不同堂口之間,似乎還存在著某種……競爭或矛盾?

“你想怎麼合作?”林逸單刀直入。

“互相掩護,交換情報。”林月乾脆利落,“你在明,查趙德芳在國內的勾當,尤其是青蚨會‘子鼠’、‘亥豬’兩堂的罪行。我在暗,追查我父王下落,拔除叛逆和趙德芳在邊境的爪牙。必要之時,互為奧援。我會提供你需要的邊境情報和武力支援。”

“那枚玉佩呢?”林逸問。

“留著。”林月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戴著它,去霍家掛著‘豐’字的商號。那是‘子鼠堂’的聯絡點。讓他們相信,你隻是個貪財好忽悠的‘自己人’。我會派人暗中盯著,看他們玩什麼花樣。記住,玉佩定位,但我給你的東西,能屏蔽它一次關鍵感應。”她丟給林逸一枚小巧的、刻著鷹隼隼圖騰的骨片,“捏碎它,玉佩會暫時失效三個時辰。”

林逸接過骨片,入手冰涼。他看著眼前這個清冷如月、智計深沉、背負血仇的狄人公主,心中百感交集。這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卻是目前唯一的生路。

“最後一個問題,”林逸直視林月的眼睛,“你如何知道我是觀風使?”太後密旨應該是絕密!

林月那清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帶著點狡黠的笑容,如同冰湖上乍現的漣漪:“你猜?” 她不再多說,轉身走向門口,“吃飽了,休息好。明天,我會‘押’你出境。記住你的身份,一個被狄人騎兵劫掠、僥幸逃脫的倒黴書生。”她拉開門,又停住腳步,回頭看了林逸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蘋果上,“蘋果,記得吃。很甜。”

她走出木屋,鎖鏈重新落下。林逸看著桌上那個削得完美的蘋果,又看看手心裡那枚冰涼骨片和攥得發熱的羊皮紙碎片。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時間消化。狄人公主?青蚨會辰龍印?跨國販賣?部族陰謀?這趟“觀風”,風沒觀到,倒是卷進了比龍卷風還恐怖的漩渦中心!

他拿起蘋果,狠狠咬了一口。清脆甘甜,汁水四溢。果然很甜。但林逸知道,這短暫的甜味之後,等著他的將是無比腥風血雨。

翌日,天剛蒙蒙亮。林月果然言出必行,“押解”著林逸出了黑石口鎮。隻是這押解過程頗為戲劇性——林逸依舊被捆著(象征性地),由林月親自“押送”,後麵跟著林哈爾等幾個臉色臭得像茅坑石頭的狄人騎兵。到了鎮外一處偏僻山道岔口,林月突然拔刀,“砍斷”了林逸身上的繩索(實際隻削斷了表麵一層),冷冷道:“滾吧!再讓爺爺在邊境看見你這酸丁,扒了你的皮做鼓麵!” 說罷,帶著手下策馬揚長而去,卷起一路煙塵。

林逸“驚魂未定”,連滾帶爬地鑽進另一條山路,直到確認林月的人馬走遠,才停下來喘了口氣。他摸了摸懷裡,羊皮紙碎片、鷹骨片、屏蔽骨片都還在。書簍簍也被林月的人“遺棄”在了路邊,裡麵的東西一樣不少,連那枚霍家的玉佩都“完好無損”地躺在原處。

“這林月,做事滴水不漏啊。”林逸感歎一聲,心裡卻踏實了幾分。至少目前,這盟友看起來靠譜。

他按照林月給的情報,繞開大路,專挑山野小道,朝著下一個目標——彰德府首縣安陽城進發。那裡,是霍家“豐”字商號的大本營,也是“子鼠堂”在彰德府的窩點。

幾日後,安陽城巍峨的城牆在望。林逸在城外驛站稍作休整,換上了一身稍好的綢衫(霍家的銀子買的),戴上了那枚羊脂玉佩,刻意顯擺地掛在腰間最顯眼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去闖一闖這龍潭虎穴。

安陽城果然比清源縣繁華數倍,街道寬闊,商鋪林立。林逸很快就在最熱鬨的南大街上,找到了霍啟良所說的“豐”字招牌——一座氣派的三層木樓,“豐泰記”三個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進進出出的客商絡繹不絕,一派興旺景象。

林逸定了定神,努力回想霍啟良管家那副諂諂媚的嘴臉,臉上堆起混合著矜持與傲氣(暴發戶兒子)的笑容,邁步走了進去。

掌櫃的是個精瘦的中年人,八字胡,小眼睛滴溜溜亂轉。一見林逸腰間那枚羊脂玉佩,小眼睛猛地一亮,瞬間換上比霍府管家還熱情三分的笑容,小跑著迎了上來:“哎呀!貴客臨門!恕小的眼拙,公子快快請進!看茶!上好茶!”他一邊招呼夥計,一邊不著痕跡地引著林逸往內堂雅室走。

林逸心中冷笑,麵上卻端著架子:“嗯。霍老爺說,到了安陽城,有事就找‘豐泰記’。本公子初來乍到,想采買些上好的蘇杭絲綢和南洋香料,不知貴號……”

“有有有!”掌櫃連連點頭,笑容諂諂媚,“公子放心,隻要您開口,天南海北的貨,小的都能給您弄來!包您滿意!”他親自給林逸斟上香茗,“公子稍坐,小的這就去拿貨樣!”說著,躬身退了出去。

雅室裡隻剩下林逸一人。他端起茶杯,卻沒有喝。目光飛快地掃過室內陳設。很普通的商號雅室,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博古架上,一個青瓷花瓶的擺放角度似乎有些刻意?瓶身對著的那麵牆……花紋似乎比彆處更乾淨些?

林逸心中一動,想起林月給的羊皮紙碎片上提到過青蚨會“子鼠堂”據點的一些特征。他不動聲色地起身,裝作欣賞博古架上的古董,踱步到那個花瓶旁。借著袖子的掩護,他手指極其輕微地在花瓶對著的那片牆壁上,按某個特定的順序,快速地敲擊了幾下。

無聲無息。牆麵毫無反應。

林逸正疑惑,難道猜錯了?忽然,他耳朵極其敏銳地捕捉到一陣極其細微的、如同齒輪轉動的“哢噠”聲,來自牆壁內部!緊接著,牆角一塊地磚竟悄無聲息地向下滑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幽深洞口!一股混合著塵土和鐵鏽味的冷風從洞中吹出。

林逸心頭劇震!果然有暗室!這“豐泰記”不簡單!

就在這時!

“噗通!”

一聲沉悶的巨響突然從外麵大堂傳來!緊接著是夥計驚恐的尖叫和人群的騷動!

“掌櫃的!掌櫃的!不好了!死……死人了!”

林逸心中警鈴大作!他一個箭步衝到雅室門口,推開一條門縫向外望去。隻見剛才還熱鬨非凡的大堂此刻亂成一團!所有客商都驚恐地退到了角落。大堂中央,一個穿著粗布短打、像是碼頭苦力的漢子仰麵朝天倒在地上,七竅流血,雙眼圓瞪,死狀可怖!而他的左手,死死攥著一片被血染透的碎布!

更讓林逸瞳孔驟縮的是,那漢子右手小指上,赫然戴著一枚毫不起眼的黑鐵指環!指環表麵,一隻扭曲的青蚨蟲紋,在血泊中若隱若現!

是那個霍府管家?!他怎麼死在了這裡?!他手裡攥著的碎布又是什麼?!

林逸的目光死死盯在那片染血的碎布上。那布料的顏色和質地……怎麼那麼像……林月那身深青色騎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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