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天地之怒與微光指引
踏入沙暴的瞬間,仿佛墜入了混沌的地獄核心。
轟隆!嗚——!
震耳欲聾的咆哮不再是風,而是億萬沙粒高速摩擦撞擊形成的毀滅狂潮!昏黃不再是顏色,而是充斥視野、吞噬一切的粘稠實體!巨大的力量如同無形的巨手,狠狠撕扯著身體,要將人揉碎、扯爛、徹底分解為這沙暴的一部分!
齒輪隻感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扛在肩上的艾拉差點脫手!他死死抓住她纖細的腰肢,身體被吹得離地而起,又重重砸在滾燙的沙地上!沙粒如同灼熱的子彈,瘋狂抽打著裸露的皮膚,瞬間留下無數細密的血痕!眼睛根本無法睜開,呼吸更是奢望,每一口吸入的都是滾燙的、帶著死亡氣息的沙塵,嗆得肺葉如同火燒!
“咳咳……嘔……”齒輪的掙紮在天地之威麵前顯得如此渺小無力。他感覺自己像暴風雨中的一片葉子,下一秒就會被徹底撕碎!絕望瞬間淹沒了他。
就在這時,一隻冰冷、穩定、如同鐵鉗般的手,猛地抓住了他胡亂揮舞的手臂!
是影!
即使在能見度幾乎為零、風聲淹沒一切的煉獄中,影似乎依舊能精準定位!他一手死死拽住齒輪的手臂,另一手則拖著或扛著重傷的雷克斯(在狂沙中根本無法分辨)。他的力量大得驚人,硬生生將齒輪和艾拉從即將被卷走的邊緣拽了回來!
“貼地!跟我!”影的聲音穿透狂暴的風聲,如同冰冷的金屬摩擦,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齒輪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放棄抵抗,將艾拉緊緊護在身下,整個人如同壁虎般死死貼住滾燙起伏的沙地,減少受風麵積。他感覺到影拖拽的力量,順著影的方向,手腳並用地在沙地上艱難爬行。每一次移動都異常艱難,狂沙灌入口鼻耳,身體被風沙不斷捶打。
不知爬行了多久,就在齒輪的體力即將徹底耗儘,意識開始模糊的時候,前方影的拉扯方向猛地一變!
風沙的撕扯感似乎……減弱了一絲?
齒輪勉強睜開一條被沙粒糊住的眼睛縫隙。昏黃的狂沙依舊肆虐,但隱約可見前方不再是平坦的沙丘,而是出現了巨大的、如同怪獸脊背般起伏的黑色陰影!那是……岩石!巨大的、連綿的、被風沙侵蝕得千瘡百孔的古老岩層!
影正拖著他們,朝著岩層底部一道狹窄深邃的裂縫衝去!
那裂縫入口處,狂風形成恐怖的渦流,發出鬼哭般的尖嘯!但裂縫內部,似乎形成了一個相對平靜的避風港!
“進去!”影低吼一聲,用儘力氣,將齒輪和護在身下的艾拉,連同半昏迷的雷克斯,一起猛地推進了那道狹窄的岩縫之中!
承:岩隙喘息與汙染低語
瞬間!
如同從狂暴的海麵沉入了相對平靜的海底!
雖然岩縫外依舊是毀天滅地的咆哮,狂風卷著沙流如同瀑布般從裂縫口上方傾瀉而下,發出“唰唰”的恐怖聲響。但岩縫深處,風力被扭曲的岩壁層層削弱,形成了一個狹長、幽暗、滿是沙塵但至少能讓人喘息的空間。
“咳!咳咳咳……”齒輪一進入相對安全的空間,立刻癱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大口大口地吐出灌滿口腔和喉嚨的沙塵,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火辣辣的疼痛。他感覺自己的肺裡像是塞滿了砂紙。
影將重傷的雷克斯小心地放在一處相對乾燥、鋪著厚厚沙塵的岩壁凹陷處。雷克斯的情況非常糟糕,左肩的繃帶已經被沙塵和血水浸透染黑,臉色灰敗,嘴唇乾裂起泡,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在沙暴中的顛簸無疑加重了他的傷勢。
艾拉被齒輪放在雷克斯旁邊。她依舊昏迷,但情況同樣不容樂觀。焦黑的手掌在沙暴中被粗糙的沙粒摩擦,水泡破裂的地方一片狼藉,滲出混著沙粒的血水。她原本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身體在昏迷中微微顫抖,口中發出斷斷續續、意義不明的囈語:
“水……黑水……骨頭……好痛……阿嬤……彆丟下我……怨念……糾纏……”
齒輪掙紮著爬過去,用沾滿沙塵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艾拉臉上的沙粒,聽著她痛苦的囈語,心如刀絞。他知道,她還在被綠洲水窪那些慘死者的怨念糾纏著。這種精神上的“汙染”,比身體的創傷更可怕。
“水……我們需要水……”齒輪的聲音嘶啞得如同破鑼,喉嚨乾得冒煙。他環顧四周,岩縫深處一片漆黑,隻有裂縫口透進來的微弱天光映照著飛舞的沙塵。除了沙,還是沙。
影無聲地解下腰間一個癟癟的皮囊——那是他之前收集的、僅存的一點渾濁飲水(並非來自綠洲水窪)。他拔開塞子,先湊到雷克斯乾裂的唇邊,小心地滴了幾滴進去。雷克斯無意識地吞咽了一下,但效果微乎其微。
影又走到艾拉身邊,同樣小心地滴了幾滴水在她唇上。清涼的觸感似乎讓艾拉痛苦的表情緩和了一絲,囈語也稍微平息了片刻。
最後,影才將皮囊裡僅剩的一點點底子遞給齒輪。
齒輪看著那少得可憐的水,又看看重傷的同伴,艱難地搖了搖頭:“你……你也需要。” 影是他們的眼睛,是黑暗中唯一的利刃,他不能倒下。
影沒有堅持,收回皮囊,默默係好。他走到裂縫口,如同融入陰影的石像,警惕地注視著外麵昏天滅地的沙暴,以及沙暴之外可能存在的幽藍光點。他的鬥篷在湧入的狂風中獵獵作響。
轉:地圖微光與抉擇之重
齒輪癱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他摸索著從貼身的工具包裡掏出一小塊用油紙包裹的、硬得像石頭的灰蕨餅碎塊,掰成更小的幾塊,自己含了一小塊在嘴裡,用唾液慢慢軟化,艱難地吞咽下去。又掰開雷克斯的嘴,塞了一小塊進去,希望他能無意識地吸收一點能量。
就在這時,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轉過身,從自己貼身的衣物內袋裡,掏出了那個用防水油布仔細包裹的平板電腦。在岩縫深處幽暗的光線下,他小心地再次解開油布。
齒輪好奇地湊過來:“這是什麼?舊時代的玩意兒?”
影沒有回答,隻是嘗試再次按下電源鍵。屏幕依舊漆黑一片,毫無反應。他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
“沒電了?”齒輪了然,廢土上找到還能用的舊時代電子設備簡直是奇跡,沒電才是常態。“裡麵有什麼?”
“地圖。”影的聲音依舊冰冷簡潔。“指向……彼岸。”
齒輪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彼岸?!彼岸之城?!真的存在?地圖呢?給我看看!”他激動地伸出手,但隨即意識到平板已經黑屏,又訕訕地縮了回來。
影將平板遞給齒輪。齒輪如獲至寶,小心翼翼地捧著,儘管它現在隻是一塊冰冷的廢鐵。他借著微弱的光線,仔細撫摸著屏幕邊緣磨損的痕跡,仿佛能感受到那份通往傳說之地的希望。
“西北方向……”齒輪喃喃自語,回憶著影衝進沙暴前喊的方向,“沙暴……會把我們吹向西北嗎?”他看向裂縫外依舊狂暴的昏黃世界,眼神複雜。希望與巨大的風險並存。
就在這時,一直昏迷的雷克斯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痛苦地痙攣!他猛地側過身,“哇”地一聲吐出一小口帶著血絲的、暗綠色的粘稠液體!一股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腐敗氣味彌漫開來!
齒輪和影的臉色同時一變!
感染!雷克斯肩頭的傷口,在惡劣的環境和沙塵侵襲下,還是不可避免地感染了!而且情況比預想的更糟!那暗綠色的嘔吐物和腐敗的氣味,預示著感染可能已經深入體內!
齒輪連忙撲過去檢查雷克斯的傷口。解開被血汙和沙塵浸透的繃帶,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暗紫色,腫脹發亮,邊緣有黃綠色的膿液滲出!傷口深處散發出的腐敗氣息更加濃烈!雷克斯的體溫也高得嚇人!
“糟了!嚴重感染!必須儘快處理!不然……”齒輪後麵的話沒說出來,但意思不言而喻。在缺醫少藥的廢土,這樣的感染幾乎必死無疑。
“需要……藥物……乾淨的水……清創……”齒輪的聲音帶著絕望。這些東西,在這沙暴肆虐的死亡岩縫裡,去哪裡找?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依舊昏迷、但雙手焦黑一片的艾拉。一個極其危險、卻又可能是唯一希望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鑽入他的腦海。
“丫頭……她的能力……能不能……”齒輪的聲音乾澀,帶著強烈的猶豫和負罪感。他見識過艾拉“彌合”雷克斯槍傷時的奇跡,但更清楚她為此付出的慘痛代價——雙手焦黑,精神崩潰。現在她本就重傷未愈,透支嚴重,再讓她去對抗這種深入肌體的惡性感染……後果不堪設想!這無異於飲鴆止渴!
影的目光也落在了艾拉身上,兜帽下的陰影微微晃動,看不清表情。但他按在短匕上的手指,指節微微發白。
合:希望之重與靈魂之債
裂縫外,沙暴的咆哮依舊震耳欲聾,仿佛永無止境。昏黃的光線透過飛舞的沙塵,在岩壁上映照出扭曲晃動的影子,如同張牙舞爪的惡魔。
岩縫內,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重傷瀕死的雷克斯,感染正在瘋狂吞噬他本就微弱的生命力。
透支昏迷的艾拉,雙手的創傷觸目驚心,靈魂還被怨念糾纏。
齒輪看著雷克斯痛苦扭曲的臉,又看看艾拉蒼白憔悴的麵容和那雙焦黑的手。一邊是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兄弟,一邊是身懷異術、卻已被他們拖累至此的少女。救雷克斯,可能會徹底毀掉艾拉;不救,雷克斯必死無疑。
沉重的抉擇如同巨石,壓在齒輪的心頭,也壓在這狹小的生存空間裡。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滲出血絲也渾然不覺。
影依舊沉默地佇立在裂縫口,如同隔絕內外的界碑。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狂暴的沙幕,投向未知的西北方向。那指向彼岸的殘圖,是唯一的燈塔,但通往燈塔的路途,每一步都浸染著鮮血與犧牲。
艾拉在昏迷中似乎感受到了這沉重的氛圍,身體不安地扭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痛苦而迷茫的低吟,如同迷失在黑暗中的幼獸。
希望與絕望,生存與道義,在這沙暴的囚籠中,交織成一道無解的難題。
第六章結束。
懸念鉤子:
1 齒輪的抉擇: 他會請求強迫艾拉再次使用能力救治雷克斯嗎?艾拉能否承受?
2 雷克斯的生死: 嚴重感染能否得到控製?他能撐到沙暴結束嗎?
3 艾拉的複蘇: 她能否從精神汙染和身體透支中恢複?雙手的傷勢會否永久影響能力?
4 沙暴的走向: 這場沙暴會將他們帶往靠近彼岸之城的西北方向嗎?還是推向更深的絕境?
5 “屠夫”的蹤跡: 淨世會的殺手是否被沙暴阻擋?他是否會利用科技手段追蹤進沙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