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我更衣,走一趟摘星院。”
雲皎話落,菡萏和葳蕤便拿來外出的衣裳,隻是要妝發時卻被自家娘子抬手阻止。
菡萏拿著手中的點翠發簪問道:“娘子不挽個發髻嗎?”
“不用,這般就好。”
雲皎披散著烏黑的長發帶著一雙侍女出了攬月居,所過之處早已燭火通明,看來摘星院這出動靜鬨得有點大。
半刻鐘便到了摘星院院外,來往匆忙的下人們手裡拿著水桶,也顧不上給雲皎行禮,有提水的有拿著濕掃帚的。
竇王妃已經在摘星院坐鎮,旁邊是白夫人,倒是不見白霜幼弟。
雲皎做著急忙慌的模樣小跑進來,微喘著氣向竇王妃請安,“兒媳見過母妃。”
“母妃,大嫂怎麼樣了?可還好?”
竇王妃看著庶子兒媳氣都沒喘勻的模樣,原本還緊繃著的神色忍不住軟了兩分。
“霜兒無大礙,倒是你,大半夜地就這麼急衝衝過來,也不怕著涼壞了身子。”
白夫人對女兒的這位妯娌小輩很有好感,也附和了一句,“是啊二娘子,天寒地凍的,還是得多顧念著自己身子。”
“多謝母妃和白夫人關懷,皎兒無妨。”
雲皎平穩呼吸後在竇王妃左手下側坐下,接過菡萏遞來的熱茶輕抿了一口。
芷蘭快步朝著內院中庭而來,福身向主位上的竇王妃稟道:“啟稟王妃,夫人,世子娘子醒了。”
“醒了就好,親家,我們一道去看看這傻孩子吧。”
竇王妃招呼白夫人起身的同時也沒忘了雲皎,“皎兒,你也陪著一道去看看你大嫂吧。”
芷蘭這才驚覺那披頭散發的女子竟是二娘子,她原以為是白家人便也沒敢多瞧。
意識到自己竟略過了二娘子,芷蘭趕忙彎腰行禮請罪。
“見過二娘子,奴無禮了。”
“芷蘭姑娘多慮了,快起來。”
雲皎扶起芷蘭後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額前垂落的長發,像是有些惱怒自己在長輩麵前失了禮數。
“兒媳驚聞摘星院裡失火了,便著急過來了,失了儀態,請母妃責罰。”
本就長得溫婉可人,又是因著掛念長媳才這般在下人麵前失了體統,竇王妃哪裡會怪她。
“你啊,下次可彆這麼莽撞了。”
竇王妃這一句聽著像是在訓斥雲皎,實則卻少了平日裡地嚴肅,多了幾分對小輩的親近。
芷蘭看著眼前挽著竇王妃一並去探望白霜的雲皎的背影,有些失神。
心底的疑惑也越來越凝實,二娘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王妃的關係這般親近了?
到了白霜房裡,雲皎朝著榻上倚靠在春華懷裡的白霜點了下頭,自覺地站到一旁把空間留給長輩。
聽著竇王妃和白夫人相繼勸慰白霜的話,雲皎心中隻覺悲涼。
字裡行間無不是在說女子該為郎君考慮,該為兒女考慮,卻全然忘記了要為自己考慮。
白霜麻木地聽著這些老生常談,神遊之際掃過雲皎的顯露於表的神色。
鬱悶中帶著點幽怨,還是衝著竇王妃和她的母親。
雲皎收回視線時猝不及防與白霜直直看過來的眼神相交。
氣氛有些凝重,雲皎衝她眨了眨眼,白霜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臉。
白霜突然露出的笑臉打斷了竇王妃和白夫人的施法。
白夫人神色有些不悅地喊了她一聲,“霜兒!”
竇王妃卻是發現了妯娌倆的小把戲,拉了白夫人一下說道:“罷了,霜兒也累了,讓她歇著吧,天也快亮了,親家可願到我院裡坐會兒一道用早膳?”
“王妃客氣了,能陪您用早膳妾身的榮幸。”
白夫人和竇王妃你一言我一語地相攜離去。
白霜伸手衝著雲皎勾了勾,後者邁步向前在挨著床榻邊的軟矮凳坐下。
“弟妹,謝謝你來看我。”
白霜說著伸手在雲皎披散的秀發上輕輕撫過,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雲皎搖了搖頭,並沒有答話,她想此刻白霜需要的並不是勸慰,而是有一個人願意聽她訴說心中的悲苦。
白霜看著她許久都沒有說些什麼,隻是突然眼睛裡的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
靜靜守在一旁的秋實見狀都慌了,手忙腳亂地拿出帕巾便要去為白霜擦拭。
春華拉住她搖了搖頭,她們娘子這些天太壓抑了,也許哭出來娘子能好受許多。
看著趴在雲皎肩頭無聲哭泣的白霜,春華拉著秋實退到了房外。
她想或許娘子更願意同二娘子說說話,紓解心中煩悶。
白夫人陪著竇王妃用過早膳後便帶著幼子回了白府,竇王妃卻沒有就此歇下,而是沉著臉去了摘星院外院書房。
此刻的蕭旭正懷抱著軟玉溫香在書房內養傷。
方芳的小意柔情比起白霜的端莊大方,顯然更得蕭旭的歡心。
“嘭!”
書房的門被外力強行破開,蕭旭一下就從睡夢中驚醒。
方芳裹緊錦被縮在蕭旭身後,一臉驚恐地看著破門而入的竇王妃。
蕭旭緩緩從床榻上下來,披上外袍看向竇王妃。
“母妃?您怎麼來了?”
竇王妃沒想到長子在兒女私情上竟然糊塗到這種地步。
明媒正娶的正室娘子昨夜差點自焚於院中,他不聞不問也就罷了,竟還和侍妾在書房內廝混。
竇王妃壓製住火氣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隻是聲音難免帶著情緒。
“大郎,你可知昨夜你的內院差點走水?”
蕭旭猜到母妃的到來就是為了此事,隻是他已疲於應付白霜,自然沒有去內院。
“不過是白霜逼我回內院的手段,母妃您何必因為一點小事就來問責兒子。”
蕭旭話裡沒有半點對自己妻子的尊重,人命在他眼裡竟成了小事。
“混賬!”
“自己的妻兒你不聞不問,卻在此和個不知廉恥的女子廝混!”
“看來是我和你父王太過驕縱你了!”
竇王妃恨鐵不成鋼,方芳被當眾羞辱氣得咬緊牙關眼淚直流。
蕭旭滿心愧疚開始口不擇言,“母妃您何必牽連芳兒,白霜之事與她何乾?”
“昨夜她就以芳兒來逼迫我去見她,您焉知自焚不是她自導自演的把戲?”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