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大約三四歲,圓溜溜的大眼睛,小臉蛋白白嫩嫩,像個瓷娃娃一樣可愛。
見曲半夏未說話,她又抓著褲腳奶聲奶氣地叫了一聲:“媽媽”
她這是無痛當媽了?
哪來的小女孩,睜眼說瞎話。
她這個年齡像是有這麼大的孩子嘛。
曲半夏怕傷到她,輕輕地將褲子往外拽。
可她說什麼也不肯放。
還在她身上嗅了嗅,“你身上有萱草的味道,你就是我媽媽。”
“媽媽你彆走,彆不要媛媛。”
女孩的小嘴微微顫抖,眼圈也漸漸紅潤。
曲半夏有些不忍心。
她試著用手在女孩麵前晃了晃。
原來她是看不見。
真可憐。
曲半夏拿她沒轍,隻能繼續賣傻,“你的媽媽丟了呀,這可怎麼辦,我還要趕著拿大寶貝給老爺爺治病呢,恐怕沒法幫你找媽媽了。”
【乖寶,你可千萬彆哭鼻子,我是真的趕時間給人治病,好容易才讓顧南簫對我信任些,不能在這時候掉鏈子。】
此時的顧南簫雙手環胸,表情有些凝重。
沒多久,語氣緩慢而低沉地開了口,“她叫陳媛媛,是烈士遺孤。”
原來他認識這孩子,那怎麼剛才不說。
是在看她笑話嗎?
曲半夏憨笑著,目光也變得柔和,她蹲下身摸了摸女孩的頭,“原來你叫陳媛媛啊,我叫曲半夏,你彆難過,媽媽沒有了,以後我可以陪你玩啊。”
“嘿嘿嘿。”
“曲半夏?”陳媛媛看著眼前這個目光呆滯,滿臉憨笑的女人,眼裡的光一下子熄滅了。
她微張著小嘴,將抓緊的褲腳慢慢鬆開。
小腦袋耷拉下來,嘴角不停抽搐,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媽媽,我要媽媽!”
哭聲越來越大。
曲半夏左右為難,手忙腳亂地輕拍著女孩的後背。
她實在看不得孩子哭。
這個年紀的小孩最難哄。
顧難簫擰著眉頭,大步走了過來。
他俯下身,寬厚的手掌將女孩輕輕托起,牽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臉上,“媛媛不哭,來摸摸,猜猜我是誰?”
軟糯細白的小手在顧南簫臉上,一點點地摸著。
先是粗黑整齊的眉毛,再是幽深如炬的眼睛,高挺的鼻梁。
最後是薄而冷峻的雙唇。
“顧叔叔,你是顧叔叔!”陳媛媛甜甜地喊著,兩隻小胳膊忽地圈住顧南簫的脖子,“你怎麼都不來看媛媛,媛媛好想你。”
知道這人是顧南簫。
陳媛媛的眼淚瞬間止住,圓嘟嘟的小臉也恢複粉嫩。
顧南簫嘴角微揚,眼睛裡閃出難得的寵溺。
“顧叔叔也想媛媛。”
他用指腹輕撫過女孩的小臉,“媛媛不哭,顧叔叔答應你,以後會經常來看你。”
曲半夏欲言又止。
【原來顧南簫也會笑,笑起來可真好看。】
【難得看他對誰這麼有耐心,我得好好跟陳媛媛搞好關係。】
她忽然想起來,書裡的確有個小女孩叫陳媛媛,隻不過描述她的筆墨不多。
隻說,她失去雙親後失明,就一直跟著老首長生活,後來老首長病故,她被送往福利院,就再沒彆的了。
哎,也是個身世坎坷的孩子。
曲半夏還在感慨,就聽到樓門口噠噠噠的,跑出個穿著花圍裙的中年女人。
那人是老首長家的勤務員,王秋紅。
“媛媛啊,原來你在這,可嚇死我了。”她氣喘籲籲地說著,“快跟我回去。”
王秋紅煞白個臉,看到陳媛媛安然無事,這才放下心來。
陳媛媛努努嘴,抱著顧南簫不肯放。
小腦袋使勁晃,“嬸嬸,我不回去,我就要顧叔叔抱。”
她的小手死死捏住顧南簫硬挺的軍裝。
眼睛裡似乎又在醞釀淚花,看得曲半夏一陣緊張。
“聽話,媛媛,你顧叔叔他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忙。”王秋紅伸手想將孩子接過來。
顧南簫淺淺看了眼曲半夏。
重新調整了姿勢,微笑著道出話來:“沒關係,紅嬸,孩子我先抱著,咱們走吧,彆讓老首長等太久。”
王秋紅無奈,隻好點頭。
帶著他們進了屋。
楊林遠見來人是曲半夏,緊忙坐直了身子,臉上浮現出笑容示意她過來,“小曲來了,快坐。”
多虧了曲半夏。
他現在已經能偶爾下床走動。
這久病難醫的沉屙,總算是有了盼頭。
“呀,老爺爺,您的臉色紅彤彤的,真好看。”
“看來我的大寶貝起作用了,”曲半夏故意蹦躂著歡呼,手卻輕車熟路,去按楊林遠的雙腿,試探他恢複的程度。
看來木靈術的確有效果。
老首長腿裡的膿包縮小許多,就連感染麵積也減退不少。
隻要定點按摩,不出半個月,就能安排針灸治療。
曲半夏擔心楊林遠身體不適應,手上的力道一直是柔緩與硬壓交替進行,“我敲啊敲,按啊按,病痛快快走。”
楊林遠原本雙眼緊閉,感覺腿部的疼痛感驟減。
可聽到曲半夏邊治病,邊念口訣。
他忍不住笑出聲。
“真舒服,小曲啊,你跟小顧的結婚報告批了嗎?我可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
他看曲半夏額頭冒出汗珠,是個實心眼的好孩子,不由得打趣。
聽到這話,曲半夏霎時來了精神。
以顧南簫現在的態度,很難強逼著他打報告。
她這麼賣力氣地給老首長治病,不就為了依附顧南簫這顆大樹。
這買賣決不能虧。
曲半夏故作委屈,艱難地擠出了幾滴鱷魚淚,“他不願意娶我,說婚姻不是兒戲,可那天我們都都”
“都怎樣了?”楊林遠看她快要哭出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是不是欺負你?”
“這臭小子,我來幫你治他。”楊林遠朝外麵吼了一嗓子。
顧南簫應聲,連同人形掛件陳媛媛一起,很快進來。
看到楊林遠神情嚴肅,曲半夏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顧南簫擰眉,不知發生何事。
楊林遠語氣淩厲,先開了口,“顧南簫,你和小曲的結婚報告,明天就去打,聽你們政委說,她現在已經住進家屬院。”
“女孩子最忌諱名聲受損,你作為軍人,要給群眾樹立榜樣,亂搞男女關係這種事絕對不能發生。”
楊林遠還是第一次叫他全名,看來是真把這事當真了。
顧南簫抿唇,攥了攥拳頭。
心想明明是這女人自己要求住的,還拿治病威脅他。
怎麼現在倒成他的問題了。
“老首長,我們沒”顧南簫眸色漸暗,怒視著曲半夏,想要張口解釋。
楊林遠絲毫沒給他機會,生生把他的話噎了回去,“沒什麼,你彆講話,我的話還沒說完。”
“結婚報告打完,第一時間向我彙報,這是命令。”
“至於結婚證,等報告批下來,就立馬去辦,彆讓人家姑娘等你,也不嫌害臊。”
顧南簫黑沉著臉,毫無還嘴的餘地。
曲半夏在旁邊看著,忍不住偷笑。
【也隻有老首長才能治住他,我算是壓對寶了。】
陳媛媛雖然看不見,可她能明顯感覺到顧南簫的胸口,在劇烈起伏。
隨後,她把小手放在顧南簫胸前,嘗試安撫,“顧叔叔,彆氣,這位曲阿姨身上香香的,跟媽媽一樣。”
“以前爸爸生氣,媽媽抱抱就很快消氣。”
“你要不要,也去抱抱曲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