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陌生的鎧甲
朱天林是被凍醒的。
刺骨的寒意順著甲片縫隙往骨頭縫裡鑽，他猛地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灰蒙蒙的天空，以及城頭垛口外盤旋的幾隻烏鴉。鐵鏽味混雜著汗臭的氣息嗆得他劇烈咳嗽，這才發現自己正靠在冰冷的城磚上，身上套著一副斑駁的皮甲 —— 準確來說是縫補過三次的舊皮甲，右肩的甲片還缺了個角，露出底下凍得青紫的皮膚。
“醒了？還以為你要裝死到元狗破城。”
粗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朱天林轉頭看見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正用粗陶碗往嘴裡灌著渾濁的液體。漢子身上的皮甲比他的更破爛，腰間彆著把鏽跡斑斑的環首刀，刀鞘上還沾著暗褐色的汙跡。
“水……” 朱天林嗓子乾得像要冒煙，剛想撐起身，卻發現右臂傳來鑽心的疼 ——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被草草包紮著，滲血的布條已經凍成了硬塊。
絡腮胡哼了聲，把碗遞過來：“摻了米糠的米湯，能活著就不錯了。”
渾濁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點溫熱的暖意。朱天林這才看清周圍的景象：殘破的城牆大約三丈高，每間隔幾步就靠著個和他差不多打扮的士兵，個個麵黃肌瘦，眼神空洞。城牆下堆著幾堆屍體，蓋著破爛的草席，幾隻野狗正圍著草席嗅來嗅去，被城頭上的士兵用長矛驅趕著。
這不是他熟悉的世界。
最後的記憶停留在加班回家的路上，為了躲避闖紅燈的卡車，他連人帶電動車撞進了綠化帶。可眼前的一切 —— 皮甲、長矛、城頭上飄揚的殘破旗幟（上麵繡著 “宋” 字），還有遠處隱約傳來的馬蹄聲，都在告訴他一個荒誕的事實。
“彆發愣了，元狗說不定下刻就來攻城。” 絡腮胡用刀柄敲了敲他的甲片，“你小子命大，昨天被流矢擦傷胳膊就暈過去，換了彆人早被扔去填護城河了。”
流矢？護城河？
朱天林腦中突然湧入一股陌生的記憶，像被人硬生生塞進了棉花。靈元大陸，南宋王朝，嶺南道東路潮州府海豐縣 —— 一個和曆史上南宋高度相似，卻又存在靈氣和武者的世界。而他現在的身份，是海豐縣本地征召的新兵刀弓手，和文天祥文相麾下的殘兵一起，守著這座被元軍圍困的孤城。
“文相…… 文天祥？” 朱天林猛地坐直身體，這個名字像驚雷在他腦海裡炸響。曆史上那個 “人生自古誰無死” 的文丞相，此刻就在這座城裡？
“除了文相，誰還能讓咱們這些泥腿子賣命。” 絡腮胡啐了口唾沫，望向城內方向，眼神裡難得有了點光彩，“昨天文相還登上城樓巡查，說隻要咱們守住海豐，朝廷的援軍就快到了。”
周圍幾個士兵聽到這話，卻隻是麻木地扯了扯嘴角。朱天林從那些眼神裡讀出了絕望 —— 記憶裡這支臨時拚湊的軍隊不足三千，而城外的元軍光是騎兵就有五千，更彆提那些隨著元軍一同出現的變異野獸。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銅鑼聲突然響起！
“鐺 —— 鐺 —— 鐺 ——”
絡腮胡臉色驟變，猛地抓起環首刀：“元狗來了！各就各位！”
朱天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心臟狂跳，下意識地摸向腰間，觸到了一把冰涼的弓身。這是一把牛角弓，弓臂上刻著模糊的紋路，弦上還搭著三支鐵簇箭。他跟著其他士兵踉蹌著跑到垛口邊，手指因為緊張和寒冷不斷顫抖。
城外的地平線上，黑壓壓的敵軍正在逼近。
最前排是騎著黑風馬的元軍騎兵，黑色的盔甲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緊隨其後的是步兵方陣，他們推著簡陋的雲梯，步伐整齊得令人心悸。而在隊伍兩側，幾頭體型龐大的野獸正邁著沉重的步伐前進 —— 那是些像野豬卻長著獠牙的怪物，皮糙肉厚，跑動時地麵都在微微震動。
“是元軍的武卒隊！還有獠牙豬！” 有士兵發出驚恐的叫喊。
朱天林的記憶瞬間被激活：武卒是元軍最基礎的戰力，力氣可達百斤；而獠牙豬是最低級的變異野獸，對應武卒級彆，卻比同階人類更強悍。
“放箭！給我放箭！” 城頭上傳來隊正的怒吼。
箭矢如雨般射向敵陣，卻大多被元軍的盾牌彈開。偶爾有幾支射中沒有盾牌掩護的步兵，也隻是讓對方踉蹌幾步，根本無法穿透他們身上的皮甲。反倒是那頭獠牙豬被射中幾箭後，發出一聲刺耳的咆哮，竟然加速朝著城牆衝來！
“完了…… 那畜生要撞城門！” 絡腮胡的聲音都在發顫。
朱天林死死攥著弓，指節發白。他能清晰地看到獠牙豬粗壯的四肢蹬踏地麵，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蹄印。城門口的士兵慌亂地搬動著頂門的圓木，可那木頭在獠牙豬麵前，就像根脆弱的樹枝。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眼前突然亮起一道淡藍色的光幕。
【功勳麵板已激活】
【宿主：朱天林】
【身份：南宋海豐縣刀弓手（新兵）】
【修為：無】
【力量：八十斤】
【功法：無】
【武技：無】
【功勳：0】
【當前可兌換：無】
光幕像遊戲界麵一樣懸浮在視野裡，朱天林愣住了。這是…… 穿越者的金手指？
“小子發什麼呆！快射箭啊！” 絡腮胡一腳踹在他屁股上。
朱天林一個趔趄，卻在這瞬間反應過來。他咬緊牙關，用儘全身力氣拉開牛角弓。瞄準鏡般的視野自動鎖定在衝在最前麵的一名元軍武卒身上 —— 那家夥正舉著盾牌，保護身後扛雲梯的同伴。
“嗖！”
箭矢破空而去，擦著盾牌邊緣，精準地插進了那名武卒的脖頸！
淡藍色的光幕瞬間刷新：
【斬殺元軍武卒 x1】
【獲得功勳 x10】
【可選擇：1 力量 + 10 斤 2 基礎刀法（入門）】
朱天林的心臟狂跳起來。
第二節 城頭血火
鐵簇箭沒入脖頸的悶響被淹沒在喊殺聲裡，但朱天林看得真切 —— 那名元軍武卒捂著脖子跪倒在地，鮮血順著指縫汩汩湧出，很快就在雪地上積成一灘暗紅。
“好箭法！” 絡腮胡驚訝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又舉刀砍向攀爬上來的元軍，“再來幾箭！射死這些狗東西！”
朱天林沒有立刻選擇獎勵，而是迅速抽出第二支箭。剛才那一箭耗儘了他八十斤力氣，右臂傷口又開始滲血，但眼前的功勳麵板像團火焰，點燃了他胸腔裡的求生欲。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忽略手臂的疼痛，再次拉滿弓弦。這次瞄準的是一名正在架設雲梯的元軍 —— 那家夥穿著和剛才被殺的武卒同樣的皮甲，正費力地把雲梯往城牆缺口上搭。
“嗖！”
箭矢擦著對方的耳朵飛過，釘在雲梯的木頭上。
“媽的！” 朱天林低罵一聲，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抖。八十斤的力氣拉弓本就勉強，剛才那一箭已經透支了體力。
“小心！”
絡腮胡猛地將他推開，一柄長矛擦著朱天林的頭皮刺了過來，矛頭深深紮進城磚裡。一個戴著鐵盔的元軍已經順著雲梯爬了上來，半個身子探過垛口，正獰笑著拔出腰間的彎刀。
“去死！” 絡腮胡怒吼著揮刀劈砍，刀身與彎刀碰撞，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
朱天林趁機滾到一旁，視野裡的元軍越來越多。他們像螞蟻一樣順著雲梯往上爬，城頭的南宋士兵根本擋不住，不斷有人慘叫著被砍落城下。
“選力量！”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在麵板上做出選擇。
一股暖流突然從丹田湧向四肢，原本酸痛的右臂瞬間輕鬆了不少，握著弓箭的手指也穩定了許多。光幕上的力量數值跳動著變成九十斤。
【力量已提升至九十斤】
“來得正好！” 朱天林再次拉弓，這次明顯輕鬆了許多。
他瞄準另一名剛爬上城頭的元軍武卒。那家夥正背對著他，試圖用盾牌把一名南宋士兵撞下去。
“嗖！”
箭矢精準地穿透了對方的後心！
【斬殺元軍武卒 x1】
【獲得功勳 x10】
【當前功勳：20】
【可選擇：1 力量 + 10 斤 2 基礎刀法（入門）】
“加力量！”
暖流再次湧現，力量數值變成一百斤。
朱天林感覺自己渾身充滿了勁。他扔掉牛角弓，撿起地上的一把斷矛 —— 那是剛才犧牲的同伴留下的。矛頭雖然斷了，但依然鋒利。
“小子你瘋了！你是刀弓手不是長矛手！” 絡腮胡一邊格擋元軍的攻擊，一邊吼道。
“弓沒箭了！” 朱天林喊道。他剛才隻帶了三支箭，現在已經用完兩支。
他提著斷矛衝向最近的一名元軍。那家夥剛砍倒一名南宋士兵，正準備轉身，就被朱天林用儘全力捅穿了肋下。
【斬殺元軍武卒 x1】
【獲得功勳 x10】
【當前功勳：30】
力量再次增加到一百一十斤。
朱天林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士兵們都想提升力氣 —— 在這種近身肉搏的戰場上，多出十斤力氣就意味著多一分活命的機會。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揮矛的速度變快了，甚至能勉強格擋元軍的劈砍。
“守住！都給我守住！”
城頭上傳來威嚴的喊聲。朱天林抬頭望去，隻見一名穿著銀色鎧甲的將軍正手持長槍，在敵軍最密集的地方廝殺。他的槍法如龍出海，每一次刺出都能帶起一串血花，那些在朱天林看來難以對付的元軍武卒，在他麵前就像紙糊的一樣。
“是文相麾下的張都尉！” 有士兵激動地叫喊。
朱天林的記憶告訴他，都尉是軍中中級將領，力氣可達七百斤，已經能靈氣外放，百步殺人。張都尉的槍法顯然蘊含著武技，槍尖上甚至能看到淡淡的白色氣流 —— 那就是靈氣外放的跡象。
有張都尉坐鎮，城頭的頹勢暫時被穩住。朱天林趁機又捅死了一名爬上來的元軍武卒，功勳累積到四十，力量達到一百二十斤。
就在這時，城外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撞擊聲！
“轟隆 ——”
整個城牆都在搖晃，朱天林差點站立不穩。他扶著垛口往下看，隻見那頭獠牙豬正用腦袋瘋狂撞擊城門，木質的門板已經出現了裂痕。
“城門要破了！” 有人絕望地哭喊。
元軍似乎也看到了機會，攻城變得更加瘋狂。朱天林身邊的絡腮胡突然悶哼一聲，一把彎刀從他胸口穿出。那漢子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傷口，緩緩倒了下去。
“老胡！” 朱天林目眥欲裂。
殺死絡腮胡的元軍武卒獰笑著轉向他，彎刀上的血滴落在雪地上，紅得刺眼。
朱天林握緊斷矛，心臟在胸腔裡擂鼓。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力氣比之前殺的幾個都大，至少有一百一十斤 —— 這應該是元軍裡的老兵。
“受死吧！” 元軍嘶吼著揮刀砍來。
朱天林不再像剛才那樣慌亂。他深吸一口氣，一百二十斤的力氣在體內流轉，竟然硬生生側身躲開了這記劈砍。不等對方回刀，他將斷矛橫過來，用儘全力撞向對方的肋骨！
“哢嚓” 一聲脆響。
那名元軍武卒慘叫著彎腰，朱天林趁機拔出對方腰間的匕首，捅進了他的咽喉。
【斬殺元軍武卒（老兵）x1】
【獲得功勳 x10】
【當前功勳：50】
【力量：130 斤】
他喘著粗氣，看著倒在腳下的屍體，又看了看遠處仍在廝殺的張都尉，以及不斷撞擊城門的獠牙豬。
城頭上的士兵越來越少，積雪被染成了紅褐色。但朱天林的眼神卻越來越亮。
他現在有一百三十斤力氣，比剛穿越時強了近一倍。雖然還是打不過那些老兵，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而且功勳麵板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 隻要殺下去，他就能變強。
“文相說了，援軍就快到了！” 張都尉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守住海豐，就是守住大宋的希望！”
朱天林握緊了手中的斷矛。
希望嗎？
他看著眼前的血火戰場，看著淡藍色麵板上的功勳數值，突然覺得，這個即將滅亡的王朝，或許真的能因為自己的到來，多撐一會兒。
至少，在他死之前，要多殺幾個元軍。
遠處的城門又傳來一聲巨響，裂痕更大了。但朱天林已經不再害怕，他踩著戰友和敵人的屍體，朝著下一個爬上來的元軍，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