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擾了寶貴的休整時間,讓他本就因末世記憶而緊繃的神經,更多了一絲難以抑製的煩躁。
尤其是看到袁安信那張臉。
前世某些不愉快的記憶,如同沉入泥潭的石子被重新攪起。
在前世,這個袁安信雖然算不上什麼奸惡之輩。
但也正是這種過分循規蹈矩、固守陳腐規則的“老好人”。
在末世初期,直接或間接地導致了不少本可以避免的悲劇發生。
他總是試圖用舊時代的秩序去約束一個已經徹底瘋狂的新世界。
結果,往往是害人害己,徒增傷亡。
“也好。”
陳平淵低聲自語,聲音裡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平靜得令人心悸。
“是時候,讓官方的人知道,有些人不是他們能招惹的。”
他原本的計劃,是在永寧野生動物園的異空間節點結束後再和官方接觸,做最後的準備。
現在看來,計劃不得不稍微提前一些“預演”了。
他不需要大開殺戒。
未來還有許多地方,他需要借助官方這部龐大的機器,關係不宜做得太絕。
但一次恰到好處的“力量展示”,足以震懾所有心懷叵測的宵小之徒。
心念微動。
體內剛剛恢複了些許的星源之力,如同一條溫順的溪流,在他精準的控製下,無聲流淌。
下一刻,陳平淵的身影,開始變得模糊。
虛化。
灰色的霧氣,直接從他每一個毛孔中彌漫而出,帶著一種非自然的冰冷。
僅僅一秒鐘的時間,原本清晰的輪廓便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團不斷震顫的人形霧氣。
下一瞬,人形霧氣霧氣飛速朝著地下倉庫一角的厚重水泥牆壁飛去。
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它就那麼輕飄飄地,如同幻影融入水麵,穿透了堅實的牆體,消失不見。
倉庫外,夜色深沉,氣氛緊張到凝固。
數十名荷槍實彈的執法隊員,已經形成了初步的扇形包圍圈。
黑洞洞的槍口,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警惕地指向地下倉庫的每一個可能存在的出口。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動作沉穩,配合默契,顯示出極高的戰術素養。
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劉孟等幾位覺醒者神情緊繃,將正中央的指揮車牢牢護衛在內。
指揮車前方,袁安信與楊智並肩而立,神色各異。
袁安信眉頭緊鎖,目光憂慮。
楊智則是神色猙獰,周身散發著一種久居上位者獨有的暴戾氣息。
他手裡緊握著對講機,正準備稍後就要下達強攻的命令。
陳平淵自倉庫幽影中“滲出”時,所見的,便是這樣一幅劍拔弩張的畫麵。
此刻,深沉的夜色成了他最好的天然屏障。
根本無人能夠察覺,一個幽靈已經悄然降臨。
陳平淵感知落在那些正閃爍著刺眼警燈的車輛上,身形一動如同一縷真正的青煙,迅速掠過那些車輛。
“滋滋……啪!”
第一輛執法車的警燈猛地一暗,發出一聲短促的電流爆鳴,隨即徹底熄滅。
緊接著,是第二輛、第三輛……
如同一種詭異的連鎖反應,在短短十幾秒內,所有參與行動的車輛,無論是引擎、車燈、警報器還是內部通訊設備,全部陷入了癱瘓。
原本燈火通明、警笛預備轟鳴的包圍圈,瞬間變成了一片死寂的鋼鐵墳墓。
“什麼情況?!”
“我的車燈怎麼滅了?”
“通訊器失靈了!重複,通訊器失靈了!”
“報告指揮部!所有車輛電力係統同時出現未知故障!”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緊張肅殺到極致的氣氛,瞬間被一層濃濃的慌亂與驚駭所取代。
他們看不見任何敵人。
甚至感知不到任何攻擊的明確跡象。
但那股未知的、詭異的力量,卻讓他們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特彆行動隊員們畢竟訓練有素,雖然驚疑,但依舊保持著基本的戰鬥隊形,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保持冷靜!全體檢查裝備!”
楊智強壓下心中的驚疑,在通訊頻道裡咆哮,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根本傳遞不出去,隻能靠著嗓子硬吼。
他戎馬半生,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但眼前這種詭異的局麵,卻是聞所未聞。
他身邊的幾個隊員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袁安信的臉色愈發凝重,他一把按住楊智的肩膀:
“老楊,不對勁!我建議暫時收隊!”
而就在一眾執法隊員手忙腳亂試圖查明原因時,陳平淵已經開始了他的第二步行動。
他的目標,是最外圍那些負責警戒和封鎖的普通執法隊員。
這些人雖然也配有槍械,但無論是戰鬥素養還是心理素質,都無法與特彆行動隊員相比。
灰色的霧氣,在深沉的夜色中無聲穿梭,好似死神投下的影子。
“噗通!”
一名站在警戒線邊緣,雙手緊緊握著微型衝鋒槍的年輕警員,正緊張地注視著前方黑暗的倉庫入口。
他突然感覺自己的後頸微微一涼。
仿佛被一隻夏夜的蚊蟲不經意間叮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去摸。
眼前卻驟然一黑。
連一聲悶哼都來不及發出,便身體一軟,悄無聲息地向前栽倒。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陳平淵沒有下殺手,現在還遠未到需要和官方徹底撕破臉皮的時候。
他隻是用霧化的手指,精準地敲擊在他們頸部的特定神經節點上,足以讓他們昏迷幾個小時。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內,外圍負責警戒的十幾名普通執法隊員,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般,悄無聲息地倒了一片。
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聲槍響,甚至連一聲像樣的驚呼都沒有。
“有人倒下了!”
“隊長!這邊也有人暈倒了!”
一名眼尖的特彆行動隊員,終於發現了遠處警戒線方向的異常,他用嘶啞的嗓音,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
手電光柱急促地掃向那些倒地的同伴。
隻見他們雙目緊閉,似乎隻是昏睡過去,但無論如何呼喚拍打,都沒有絲毫反應。
一種無形的恐懼,開始在這些特警隊員心中蔓延。
未知的敵人,詭異的手段,讓他們感覺自己像是闖入了一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布下的陷阱。
“他媽的!開火!給我開火!把他逼出來!”
楊智徹底失去了耐心,他無法容忍這種被戲耍的感覺,拔出了腰間的手槍,就想對著倉庫方向進行無差彆掃射。
他此刻已經被憤怒和未知的恐懼衝昏了頭腦。
“住手!”
袁安信暴喝一聲,閃電般出手,一把死死按住了楊智持槍的手腕。
他手上的力道之大,讓楊智的手骨都有些微微變形。
“老楊!你給我冷靜一點!對方是什麼情況我們都還沒搞清楚,你現在開槍想打誰?!”
袁安信扭頭望向四周,眼神銳利如鷹:
“所有人,收縮防禦圈!背靠背警戒!不要輕易開火!”
特彆行動隊員們雖然對楊智更為畏懼,但袁安信的命令在此時顯然更具理性。
他們迅速調整陣型,槍口指向四麵八方,一個個神情嚴肅。
劉孟緊緊站在袁安信的身側,臉色已經凝重到了極點。
他手中那根特製的合金警棍,被他握得更緊了,汗水已經浸濕了他的整個手心。
先前在體育館內,與陳平淵並肩作戰時尚未有太深感觸。
直到此刻,真正站在了陳平淵的對立麵,他才終於切身體會到,這個男人身上所散發出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