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四合院的中院擺滿了板凳,燈泡在電線上晃蕩,昏黃的光灑在眾人臉上,映出一片片複雜的神色。
全院大會如期召開,鄰居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議論,空氣裡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緊張感。
許大茂站在人群前,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灰色襯衫,袖子卷到手肘,臉上掛著掩不住的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高得像在放電影前的開場白:“各位街坊,今天這會得開!李建平偷我的雞,還跟秦淮茹不清不楚,這事不查清楚,咱們四合院的臉往哪兒擱?”
他瞥了眼李建平,嘴角扯出一絲陰冷的笑,像是獵人看著落網的獵物。
李建平站在人群邊,雙手插兜,臉上強裝鎮定,心裡卻翻江倒海。
他昨晚一夜沒睡好,腦子裡反複盤旋著這事的來龍去脈。
許大茂這回擺明了是要往死裡整他,可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離譜的地步。
就在這時,一個穿灰色製服的中年男人擠進人群,肩上掛著個破舊的挎包,手裡拿著一張皺巴巴的證件,高高舉起:“我是派出所的民警,叫張德勝。這事我們接到舉報,必須查清楚!”
他聲音粗啞,帶著一股官腔,證件在燈光下閃了閃,上麵“公安”兩個字格外顯眼。
人群裡頓時炸開了鍋。三大爺閻埠貴推了推眼鏡,湊近看了看證件,點頭哈腰:“喲,公安同誌來了,這事可得好好查!”
二大爺劉海中挺直了腰板,端著茶缸的手微微發抖,像是終於等到了展現威嚴的機會。一大爺易忠海皺著眉,眼神在“民警”張德勝和李建平之間來回掃,沉默得讓人心裡發毛。
李建平的父母站在後排,父親李大海臉色鐵青,粗糙的大手攥得咯吱作響,母親王桂蘭則捂著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羞恥擊垮了。
她低聲呢喃:“建平啊,你咋能乾這種事……咱們老李家可沒這臉丟人啊……”
張德勝清了清嗓子,翻開一個破舊的筆記本,慢條斯理地念道:“李建平,男,二十歲,軋鋼廠技術科職工。我們查了他的檔案,這人可不簡單!在學校的時候,就有不良記錄,偷過同學的鋼筆和錢包,檔案裡寫得清清楚楚!”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人群,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這種人,表麵看著光鮮,背地裡乾的勾當可不少!”
這話一出,院子裡像被點燃的火藥桶,議論聲瞬間炸開。
鄰居們交頭接耳,眼神裡滿是震驚和懷疑。
有人小聲嘀咕:“大學生也有這德行?”
還有人搖頭歎氣:“唉,看人可看不準啊!”
傻柱站在人群後,氣得臉都紅了,攥著拳頭想衝上去,卻被秦淮茹一把拉住,低聲勸道:“傻柱,彆衝動,這事有蹊蹺!”
李建平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像是被一記重錘砸中。
他盯著那個自稱民警家夥,腦子裡飛快地轉著:這人是誰?檔案?偷東西?我什麼時候乾過這種事?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裡的慌亂,冷聲道:“張同誌,你說我是慣偷,證據呢?檔案在哪兒?拿出來給大家看看!”
張德勝被他問得一愣,眼神閃了閃,乾笑兩聲:“檔案是公安的機密,哪能隨便拿出來?李建平,你少在這兒狡辯!偷雞的事查清楚了,你還想抵賴?”
他這話說得底氣不足,語氣卻強硬,像是急於把話題岔開。
許大茂趁機跳出來,叉著腰,臉上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李建平,你還裝什麼大學生?偷雞摸狗,勾搭寡婦,你這人品,嘖嘖,廠裡得好好查查你!五塊錢,趕緊賠!不然送你去派出所!”
他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亂飛,眼神裡滿是報複的快意,“你不是能耐嗎?在廠裡壓我一頭,現在咋不吭聲了?大學生,哼,狗屁!”
他這話說得刻毒,像是刀子往李建平心上捅。
人群裡有人開始附和:“就是,偷雞還敢嘴硬!”
還有人陰陽怪氣:“大學生咋了?還不是照樣乾見不得人的事!”
二大爺劉海中站出來,咳嗽一聲,擺出一副審判者的架勢:“李建平,這事鬨到公安這兒了,你還想狡辯?偷雞是小,敗壞院裡風氣是大!你爸媽教了你那麼多年書,就是讓你乾這種事?”
他轉向李大海,語氣嚴厲,“老李,你這兒子,得好好管管!送派出所,嚴肅處理!”
李大海低著頭,手指關節攥得發白,像是被這番話壓得喘不過氣。
他抬起頭,眼神複雜地看了李建平一眼,聲音低沉:“建平,你說實話,到底有沒有這回事?”
王桂蘭在一旁已經泣不成聲,哽咽道:“建平,你可是咱們家的希望啊……你咋能這樣……”
李建平隻覺得心口像被堵了塊石頭,沉甸甸地喘不過氣。
他看著父母失望的眼神,再看看周圍鄰居們懷疑的目光,心裡一陣刺痛。
他知道,這事再不澄清,自己在四合院和廠裡的名聲就徹底完了。
可他也敏銳地察覺到,這個“民警”張德勝的出現太蹊蹺了——那證件看著就不對勁,字跡模糊,像是臨時糊弄的假貨。
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盯著張德勝一字一句道:“張同誌,你說你是民警,證件能不能再拿出來讓大家看清楚?還有,你說我檔案裡有偷竊記錄,哪個學校的檔案?哪個派出所查的?拿出來對質!”
他故意提高嗓門,目光掃過人群,“許大茂,你一口咬定我偷雞,雞籠在哪兒?雞毛呢?總得有點痕跡吧?”
許大茂被他問得一愣,眼神明顯慌了一下,但很快梗著脖子嚷道:“雞毛?早被你清理乾淨了!你這大學生,心眼兒多著呢!少在這兒裝蒜!”
他轉頭看向張德勝,擠出一絲諂媚的笑,“張同誌,您說,這小子是不是慣犯?得好好治治他!”
張德勝乾咳一聲,擺擺手:“李建平,你彆在這兒耍嘴皮子!偷雞的事,證據確鑿!五塊錢賠了,這事就算了,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