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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燼未冷·暗夜歸心·星火燎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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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煙,如同戰死者的魂靈,低低地匍匐在海麵上,不肯散去。悉尼港的海水,被炮火與鮮血浸染,呈現出一種渾濁的、令人心悸的暗紅色。致遠艦隊的鐵甲巨獸們,靜靜地泊在殘陽的餘暉裡,傷痕累累的艦體上,水兵們沉默地清理著甲板上的血跡、彈殼,以及那些再也無法站起的同伴的遺物。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硫磺味、焦糊味和淡淡的血腥氣,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得如同背負著整片大海。

胡泉站在旗艦“致遠號”的艦橋上,海風帶著鹹腥與硝煙的氣息,吹拂著他年輕卻已刻上風霜的臉龐。他望著這片剛剛經曆血與火洗禮的海域,目光深邃如淵。勝利的喜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隻激起一圈微瀾,便迅速被更沉重的情緒吞沒——那是目睹犧牲後的悲愴,是掌控強大力量後的敬畏,更是對腳下這片陌生土地、對袋鼠國無數雙期盼眼睛所承擔的巨大責任。

腳下的甲板,似乎還殘留著炮擊時的震顫。他閉上眼,腦海中閃過炮火連天的景象,致遠艦怒吼的炮口,約翰國戰艦在烈焰中傾覆的慘狀,還有那些在火光中消逝的生命。每一艘沉沒的敵艦,都意味著數十上百個家庭的破碎。戰爭,這頭吞噬一切的巨獸,無論勝敗,留下的總是滿目瘡痍。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翻湧的心緒,但那股沉甸甸的使命感,已如烙印般刻在他的靈魂深處。

“司令,戰場清理完畢。我方損失報告已呈上。”副官的聲音低沉而疲憊,遞上一份沾染了汙跡的文件。胡泉接過,目光掃過冰冷的數字和名字,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他沉默地點點頭,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妥善安置傷員,厚葬犧牲的兄弟。他們的名字,要刻在艦隊的英烈碑上。

”“是!”副官肅然領命,轉身離去。

就在這時,一個水兵匆匆跑來,聲音帶著一絲驚異:“報告司令!我們在海麵上發現了一個漂浮的救生筏,上麵……上麵有人!”

胡泉眉峰微蹙,立刻下令:“放下小艇,救人!”

小艇如離弦之箭,劈開渾濁的海浪,迅速靠近那個在波濤中起伏的救生筏。當水兵們奮力將筏上的人拖上小艇時,胡泉的目光銳利如鷹。那是一個身著約翰國海軍高級軍官製服的男人,身材魁梧,此刻卻渾身濕透,臉色蒼白,肩頭和大腿處有被彈片撕裂的傷口,鮮血染紅了半邊製服。他緊閉著雙眼,但緊抿的嘴角和眉宇間殘留的桀驁,顯示著他並非尋常人物。

“帶回旗艦醫務室,全力救治。”胡泉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在旗艦的醫務室裡,消毒水的氣味掩蓋了海風的鹹腥。軍醫們緊張地忙碌著,為這位特殊的俘虜處理傷口。胡泉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當軍官悠悠轉醒,睜開那雙因失血而略顯黯淡、卻依然銳利的藍眼睛時,他看到了胡泉——那個站在他麵前,年輕卻氣勢沉凝的東方指揮官。

“你……你們是誰?”軍官的聲音虛弱,帶著戒備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他顯然認出了眼前這艘戰艦的與眾不同,以及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那股絕非普通海盜或叛亂者所能擁有的氣質。

“致遠艦隊司令,胡泉。”胡泉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對方耳中,“這是致遠號。你,是誰?”

軍官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衡,最終,他艱難地開口,帶著一種屬於軍人的驕傲,即使身為階下囚:“約翰國海軍上校,威廉·布萊克。”

“威廉·布萊克……”胡泉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目光在他染血的製服和蒼白的臉上停留片刻,“布萊克上校,你很幸運,能在這樣的海戰中活下來。”

布萊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而嘲諷的笑:“幸運?被你們這些……‘黃皮猴子’俘虜?”他試圖用慣常的傲慢來掩飾內心的虛弱和震撼。致遠艦隊的恐怖火力,那如同鋼鐵風暴般的打擊,徹底顛覆了他對東方力量的認知。這份認知帶來的衝擊,遠比身上的傷口更讓他感到刺痛。

胡泉的眼神驟然一冷,如同冰封的湖麵。醫務室內的空氣瞬間凝固。他向前一步,俯視著病床上的布萊克,聲音低沉卻蘊含著風暴:“布萊克上校,你的傲慢,就像你們那些在海底的戰艦一樣,不堪一擊。致遠艦隊的炮火,粉碎的不隻是你們的戰艦,更是你們那套殖民者高高在上的迷夢。在這裡,在這片海域,力量才是唯一的語言。”

布萊克被胡泉眼中那毫不掩飾的鋒芒和強大的自信所懾,那句侮辱性的稱呼卡在喉嚨裡,再也說不出口。他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牽動了傷口,疼得倒吸一口冷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他死死盯著胡泉,眼神複雜,有憤怒,有屈辱,但更多的是一種被徹底擊碎固有認知後的茫然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敬畏。他從未想過,一個東方人,能擁有如此強大的艦隊和如此懾人的氣勢。

胡泉看著他眼中的掙紮,那股因侮辱而升騰的怒火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思慮。他直起身,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你的勇敢,在戰場上已經證明。但你的傲慢和無知,隻會帶來毀滅。好好養傷,布萊克上校。在這裡,你會得到應有的治療和尊重,因為這是對生命本身的尊重,與敵友無關。”

說完,胡泉不再多言,轉身離開了醫務室。留下布萊克躺在病床上,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海戰的慘敗,身體的劇痛,以及胡泉那番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重錘,反複敲打著他曾經堅不可摧的信念堡壘。

數日後,布萊克的傷勢穩定下來。胡泉再次來到他的病床前。這一次,布萊克的眼神不再充滿挑釁,而是充滿了複雜的探究和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感覺如何,上校?”胡泉問道。

“謝謝……你們的救治。”布萊克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彆扭的真誠。他頓了頓,終於問出了那個盤旋心頭已久的問題:“胡泉先生,你……你們到底是誰?致遠艦隊……這力量……從何而來?

”胡泉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淡淡地說:“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為何而戰。為了自由,為了這片土地上被壓迫的人民。就像你們約翰國曆史上,也曾為獨立而戰一樣”。

布萊克沉默不語。胡泉的話,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某些被遺忘的東西。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胡泉話鋒一轉,目光變得銳利,“但我也有問題需要答案。關於悉尼,關於約翰國在袋鼠國的力量,關於你們的部署和計劃。我需要情報,布萊克上校。這關乎更多人的生死。”

布萊克抬起頭,迎上胡泉的目光。那目光中沒有威脅,隻有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和不容置疑的決心。他看到了胡泉的真誠,也看到了致遠艦隊無可匹敵的實力。更重要的是,百年來,約翰國醉心於殖民擴張,鐵蹄踐踏四方,其點燃的戰火與推行的暴政,給無數土地上的原住民帶來了深重的苦難。他戎裝在身,親曆了這一切——目睹了殖民者傲慢的統治如何在罄竹難書的惡行中,將不義刻入土壤;也見證了這種壓迫,如何在沉寂的土地下悄然點燃了憤怒與抗爭的烈焰,終成燎原之勢。而此刻,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正像幽靈般在他心中滋生、壯大:眼前這頑強抵抗的群體,這代表著另一種力量與人心的旗幟…或許,他們才是這片苦難大地上,孕育出的真正的、新的可能?

長時間的沉默後,布萊克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種解脫般的疲憊,又帶著一絲新的堅定:“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保證我和我手下人的安全。”

“我保證。”胡泉的回答簡潔而有力。於是,在彌漫著藥水味的船艙裡,在搖曳的燈火下,一位戰敗的約翰國上校,開始向他的征服者,也是他的救治者,吐露他所知的秘密。他詳細講述了悉尼軍港約翰國艦隊的構成——那些老舊的風帆戰艦(hs suly, hs siri, alexander, charlotte等),它們的火力、防護、機動性在致遠艦隊麵前如同兒戲;他透露了約翰國在袋鼠國陸軍的部署和裝備情況,以及他們對致遠艦隊突然出現的震驚與輕視。他特彆提到,約翰國最新銳的鐵甲艦如“勇士號”,並未部署在這遙遠的殖民地。

胡泉仔細聆聽著,每一個細節都如同拚圖,在他腦海中逐漸勾勒出清晰的敵情圖景。布萊克的敘述,印證了之前的情報,也提供了更多關鍵細節。這份情報,價值連城。

隨著談話的深入,一種奇妙的氛圍在兩人之間彌漫開來。不再是單純的征服者與俘虜,也不再是審訊者與泄密者。布萊克開始詢問致遠艦隊的戰術、裝備,言語中帶著軍人的專業和難以掩飾的好奇與欽佩。胡泉則從布萊克口中,了解到更多關於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以及約翰國殖民體係的運作方式。他們談論戰爭,談論曆史,談論不同文明之間的碰撞與可能的共存。

胡泉安排布萊克在船上靜養,並親自過問他的恢複情況。布萊克的態度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戒備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複雜的敬意和……歸屬感?他看到了致遠艦隊的紀律嚴明,看到了胡泉的胸懷與遠見,看到了這支力量背後所代表的、截然不同的理念。

在一次深談中,胡泉看著布萊克日漸恢複神采的眼睛,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布萊克上校,你的經驗和能力,對致遠艦隊,對袋鼠國的未來,都很有價值。我需要建立一個情報機構,一個能洞察敵情、預判風險的眼睛。你,願意成為這隻眼睛的掌管者嗎?”

布萊克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胡泉。加入敵方的陣營?這在他過去的認知裡,是不可想象的背叛。但此刻,他心中翻騰的,卻並非僅僅是背叛的恥辱感。胡泉的信任,致遠艦隊展現的強大與潛力,以及他內心深處對約翰國殖民政策日益增長的質疑,如同洶湧的暗流,衝擊著他固有的忠誠。

他沉默了許久,船艙裡隻有海浪輕拍船舷的聲音。最終,他抬起頭,目光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光芒,那是一種掙脫枷鎖、找到新方向的決絕:“胡泉先生……如果你信任我,我願意……試試。用我的眼睛,為致遠艦隊,也為這片土地的新生,尋找前路。”

胡泉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布萊克的肩膀,沒有言語,但那份信任與托付,已勝過千言萬語。

布萊克的歸順,如同在致遠艦隊這艘巨輪上點燃了一簇新的火種。他帶來的不僅是寶貴的情報,更是一個全新的視角和一份沉甸甸的信任。胡泉知道,這位前約翰國上校的加入,將深遠地影響致遠艦隊未來的航程。命運的絲線,在這硝煙未儘的悉尼港,以一種意想不到的方式,悄然交織。前方的海洋依舊深邃莫測,但胡泉心中,那盞照亮前路的燈,似乎又明亮了幾分。星火已燃,燎原之勢,正在這片飽受苦難的土地上悄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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