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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南威爾士·工業崛起·政權初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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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尼海岬的風,帶著鹹腥,也帶著南方大陸特有的、未被馴服的粗糲。胡泉站在城市製高點的岩石上,腳下是剛剛破土、雛形初現的港口,眼前是無垠的山巒疊嶂,墨綠色的林海一直鋪展到遙遠天際線模糊的所在。這片廣袤的土地,新南威爾士州,像一頭沉睡巨獸在初晨的薄霧中露出起伏的脊背,靜謐之下湧動著幾乎能觸摸到的磅礴生機。他知道,真正的力量,就深藏在那山巒的褶皺裡,在億萬年來地質變動的密碼中——是礦脈,是資源,是支撐起一個新生文明骨架的筋骨,更是致遠艦隊這艘漂泊巨輪下錨、鑄劍、鍛造未來的鐵砧。

目光掃過那片蒼茫,胡泉的心沉甸甸的,那是責任與渴望熔鑄成的分量。沒有資源的支撐,致遠艦隊終究是無根之木,袋鼠國的藍圖更是沙上之塔。他不能等,袋鼠國的命運也等不起。決心一旦鑄成,便如鋼鐵落入熔爐,容不得半分猶豫。命令迅速而清晰地傳達下去,一支支精乾的隊伍,猶如射出的箭鏃,無聲而迅猛地撲向州域的四麵八方。他們是礦山的獵手,地質學家眼中記錄著億萬年的沉積與斷層,工程師背囊裡的皮尺、羅盤和早期測量儀器,是撬動沉睡寶藏的第一根杠杆。

數月時光,在餐風露宿中流逝,在勘探錘叮當作響的敲擊聲中流逝,在篝火旁反複核對地質圖標的徹夜不眠中流逝。新南威爾士這塊富庶之地的寶藏,開始向它的探索者們敞開門扉。來自東部山區的報告最早傳遞到胡泉手中,紙張帶著泥土氣息和勘探隊員粗重的呼吸:黃金!大量高品位的金礦脈,主要蘊藏在thon造山帶和chn造山帶那些古老堅硬的岩層深處。緊接著,西部的信使帶來了銀礦的消息,光芒內斂卻分量十足;中部則傳來銅礦的喜訊,堅韌的金屬將鑄就工業的經絡;北部的鉛鋅礦床更是儲量驚人,如同大地饋贈的雙生子。

每一次報告送達,胡泉都獨自在簡陋的臨海住所佇立良久。他翻閱著手中的地圖,那些被鉛筆圈畫的礦點標記,仿佛有了溫度,化作一團團熾熱的火焰在他眼前燃燒跳躍。喜悅如海潮衝擊著胸腔,但這僅僅是。他的“旅者係統”——那隱匿於意識深處的奇妙存在,早已洞悉他的所需,適時地,將19世紀末期相對成熟的金礦開采技術流程和設備模型圖紙,注入他的思維。那一刻,胡泉腦海中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和數字,而是清晰地浮現出巨大的碎石錘轟鳴著砸落礦石的場景,選礦廠裡水流與礦漿的激烈撞擊,以及炙熱熔爐中流淌的、令人目眩神迷的熔融黃金……

圖紙有了,藍圖有了,剩下的就是最為艱澀但不可或缺的一環——將腦海中的精微模型,一點一滴地“複製”到現實的物質層麵。這是一場需要極儘耐心與專注力的靈魂苦役。他幾乎是進入了某種“閉關”的狀態,隔絕了外界的喧囂。鬥室裡,隻有他指尖流淌的細微動作,和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無聲地見證著思維轉化為實體的奇跡。無數個日升日落,他對著係統提供的、由精密能量線條構成的複雜模型組件,耗費著心神。每一個齒輪的齧合,每一根管道的走向,每一片傳動皮帶的紋理,都需要他在意識的方寸之間,憑借強大的精神力量一絲不苟地臨摹、校正、組裝。當他精疲力竭卻又無比滿足地勾勒完最後一道焊接線,隨著係統確認完成的輕微嗡鳴,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被激發。

遙遠山區的礦點附近,大地傳來沉穩的震動。如同神跡降臨,也如同深埋的種子驟然頂破地殼——巨大的露天礦坑挖掘機、笨重卻力量感十足的蒸汽驅動破碎機、構造複雜的重力選礦溜槽、閃耀著金屬寒光的浮選槽、如同鋼鐵巨獸般矗立的熔煉高爐……一整條完整的19世紀後期金礦開采及冶煉生產線,以及維持它運轉所必備的輔助設施、甚至用於爆破的廠,就這樣超越了時空的限製,在彌漫開來的輕煙和金屬蒸騰的氣味中,傲然具現在大地之上!與之同步出現的,還有一群群神情專注、身穿粗布工裝、動作熟練得如同與生俱來的礦工、技工和冶煉師。無需冗長的訓練和磨合,他們沉默而高效地走向各自的崗位,啟動設備,蒸汽鍋爐發出深沉有力的低吼,巨大的傳送帶隆隆運轉,第一批礦石被堅硬的鐵顎咬入粉碎機膛。瞬間,沉重的撞擊、齒輪的齧合、蒸汽的噴嘯、礦石粉碎的悶響……一首宏大的、帶著金屬質感的工業交響,在新南威爾士的山穀中轟然奏響!金紅色的火花第一次從高爐口噴濺而出,映紅了黃昏漸近的天空,也映紅了胡泉布滿血絲卻炯炯燃燒的雙眼。那不是火,那是新生的血液,正在這塊古老大陸的筋脈中泵湧。

與此同時,針對其他礦種的工業鏈條同樣被係統急速複製出來。新南威爾士西部銀礦點的上空,蒸氣和酸性的化學氣息彌漫開來,銀灰色的精礦閃爍著隱秘的輝光;中部高聳的銅熔煉爐火光徹夜不息,流淌出橙紅的銅水,映照得礦場如同白晝;北部鉛鋅礦區轟鳴聲日夜不絕,沉重的鉛錠和閃爍著特有藍灰光澤的鋅錠被澆鑄成型,金屬的堅實觸感宣告著力量的積累。

工業的脈搏有力地搏動起來,礦山成為了袋鼠國初生的造血心臟。源源不斷的金屬,為致遠艦隊的維護、補充提供了至關重要的“食糧”,為尚在繈褓中的袋鼠國經濟注入了最原始也最堅實的資本積累。巨大的能量在噴薄,但這力量需要一個框架,一個容器,一個能夠駕馭它、引導它、確保它真正為國為民所用的上層結構。胡泉深諳此理。艦船的航行需要舵輪和羅盤,國家的航程更需要一座穩固的燈塔和一套精密的導航係統。

夜已深沉,海岬上臨建的指揮部燈火通明。胡泉獨坐在寬大的原木桌案後,麵對著鋪展的地圖、堆積的報告和大洋彼方故國的曆史典籍殘卷。手指在厚重的典籍上無意識地摩挲,最終停留在那些描繪盛唐氣象的圖頁上。開明與秩序,恢弘與精微——大唐三省六部的精義,像一道閃電擊中他的思緒。但絕不能是簡單複製。袋鼠國身處新舊大陸的夾縫,承載著致遠艦隊軍民對自由、平等與繁榮的深切渴望,麵對的是完全陌生的地理和族群環境,必須熔煉出新魂。

燭火跳動,映照著他在紙張上疾書的筆鋒。一套帶有強烈東方智慧色彩,又力圖符合時代精神與國家初創使命的權力架構圖,逐漸在紙麵清晰起來。它將在唐風骨架的莊嚴之外,灌注更貼近大洋彼岸的共和理念,並預留未來民意充分生長的空間。

樞機院——國家的最高立法之所,火種與燭光的交彙點。胡泉為其賦予的職能清晰而莊重:彙聚人民的意誌(雖然初期尚需培育),製定守護公平與自由的律法,監督權力的每一次呼吸,執掌國家財政的命脈,並對關乎國運前程的重大決策擁有最終話語權。它將是袋鼠國航船的瞭望塔和燈塔守夜人。

政務院——國家這艘巨輪的操舵室。它將統攬一切內政外交的經濟民生實務,將樞機院勾勒的藍圖落實到每一寸土地、每一份契約、每一口麵包、每一顆稻米之上。內政的安穩,外交的周旋,財政的收支,教育的播種,醫者的仁心……千頭萬緒,皆係於此院務實的肩頭。

都察院——懸在權力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胡泉期望它能成為新政權清朗天空的捍衛者。監督各級官吏如同鷹隼凝視獵物,將一切貪墨舞弊、屍位素餐的蠹蟲毫不容情地剜出,如同鐵匠鍛造鐵器時刮去雜質,確保法律的權威不被私欲玷汙,維護新政權脆弱的、亟需嗬護的清譽。

軍事院——國之乾城,盾與矛的結合。將致遠艦隊的核心力量與未來袋鼠國的常備國防力量整合調度於此。不僅為保疆衛土,更要為國家的生存發展築起銅牆鐵壁。從陸軍、海上力量的整訓,到未來可能麵臨的危機應對,國家的脊梁在此鑄就。

衡鑒院——裁決是與非、曲與直的天平。作為最高司法機構,它必須如中流砥柱般屹立在公正的基石上。以最嚴謹的法理和最清醒的良知,裁決紛爭,懲處罪惡,為每一個袋子鼠國公民乃至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守衛住法律賦予他們的、最後的公平庇護所。

金甌院——經濟的熔爐與國庫的守護者。囊括現代意義的金融與國資管理兩大核心命脈。貨幣的發行如同血液的流動、信用體係的搭建如同神經係統、金融機構的運行如同肌肉的伸縮、龐大國有礦山和土地資源的處置如同機體的代謝……此院掌管著國家生存與發展的能量源泉與循環管道,是繁榮與穩定的根基所在。

藍圖既成,下一步便是將其矗立在現實的土地上。胡泉再次借助旅者係統那近乎神跡的力量。意念沉入係統的信息洪流,搜尋關於唐代官署建築的詳細構造、飛簷鬥拱的比例、柱礎台階的規製、開間進深的布局……他將這些跨越時空的建築智慧凝聚成一套無比精密的“圖紙模型包”。

又一次漫長而精密的模型“複刻”過程開始了。如同此前製造工業設備,隻是這次的對象是承載權力意誌、象征國家氣象的殿堂群落。他閉目凝神,意識在虛擬的殿堂間穿梭,一根根粗大的梁柱如何榫卯相接,一片片厚重的青色屋瓦如何排布才能抵擋最猛烈的海風,鬥拱之間那精妙的受力傳遞如何分毫不差……每一個細節都必須精準無誤,因為它們是權力的肉身,精神的象征。當這組包含著恢弘氣度與典雅細節的龐大建築群模型在旅者係統中最終定型並通過驗證的瞬間,胡泉感到一種近乎虛脫的鬆弛感傳遍全身。

在悉尼城核心區域預留的寬闊土地上,無形的偉力再次降臨。堅實的夯土地基首先憑空隆起,接著,巨大的石礎一塊接著一塊,如同有生命的棋子般精準落定在各自的位置。厚重的梁柱破土而出,筆直地向上升起,粗壯的楠木散發著古老的幽香。繁複的鬥拱結構在空中交織成型,如華美的冠冕。最後,一片片帶著淡青色光澤的板瓦和筒瓦,如同歸巢的鳥群,密密匝匝、嚴絲合縫地覆蓋在高高翹起的深色飛簷之上,形成優美而堅韌的弧線。晨曦初露之際,一片完全由唐代風格建築構成的、氣勢磅礴、莊重威嚴的政務核心區——六院辦公區,已赫然矗立在蔚藍的海天之間。晨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欞(這是胡泉結合時代需求做出的唯一調整),在光潔的金磚地麵上投下長長的、肅穆的光斑。配套的、同樣身著符合職司身份的、神情專注而各具氣質的公務人員,也安靜地出現在各自的殿閣廊廡之間,如同預先設定好的精密程序。

胡泉在六院拱衛的中央廣場上駐足。陽光灑在那片嶄新的、帶著歲月靜好感的唐風琉璃頂上,折射出柔和而堅定的光芒,倒映在深色的、微微蕩漾的海水背景之中。巨大的木柱支撐著深遠的出簷,寬闊的廊道和厚重的基座,無不散發出一種沉穩、雍容而不失剛健的氣度。這氣象不僅僅是一個實用化的辦公場所,它是新生政權渴望建立秩序、追求文明和渴望長治久安的宣言,是凝聚所有開拓者目光和力量的核心錨點。一股熾熱的洪流在他胸中奔騰,混雜著創業的艱辛與巨大成就感的甘甜。這隻是,但無疑是最為堅實、最為基礎的那一步。

然而,現實是冷峻的。一切從零開始,倉促搭建的框架雖然雄偉,其基石尚未經過民意的夯實和時間的淬煉。胡泉深知其中的隱憂與可能的脆弱性。他目光掃過這片嶄新的殿堂,心中早已有了決斷:權宜之計,也是一種必要的過渡承諾。

任命儀式肅穆而簡短,如同新建築本身一樣,沒有多餘的修飾。樞機院宏闊的正堂裡,胡泉親手將一枚由致密烏木雕刻、印文古樸沉重的使司大印及象征職責的羊皮紙任命文書,遞給一位麵龐清臒、眼神睿智沉著的中年人李文淵。“文淵兄,”胡泉的聲音在空曠的殿堂裡回響,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樞機院者,國之魂魄之所係。立法製規,為公器立法;察納監督,為權力設限;掌財問計,為眾誌司庫。這副擔子非你莫屬。你要如同秤砣,以公心裁萬鈞。”李文淵雙手平舉,恭敬接過印信文書,深躬一禮,眼神澄澈而堅定:“定不負大統領所托,不負生民所期。此心可鑒,砥礪而行。”

政務院務實簡樸的廳室內,胡泉將同樣的印信文書交給一位身材敦實、目光銳利如刀的漢子張子軒:“子軒,政務之責,如同織網,經緯萬端。船隊餘糧如何接續,新區建設如何破土,礦產貿易如何開展,教育醫療如何生根發芽……這些樁樁件件,是維係國本的衣食住行。事無巨細,皆在於實。你的條理與堅韌,是撐起這個初生國度肩膀的不二之選。”張子軒握緊那冰涼堅硬的印把,仿佛握住了一份滾燙的責任,聲音如同兩塊鐵片相擊:“有船隊鍛造出來的這點底子,有新區蘊藏的這點希望,我張子軒在,政務院的磚瓦就一塊不會缺,腳步一寸不會亂。人在事在,請大統領放心!”

都察院獨立的院落內,氣氛更為肅殺。王天行身形挺拔如鬆,麵容如同刀削斧鑿般棱角分明,眼神如鷹隼般銳利。胡泉將印信文書鄭重交付:“天行,都察院便是懸在權力頭頂的刀鋒。貪腐如同蝕骨之蛆,瀆職如同朽木之蠹。此院職責,在於刮骨療毒,明辨忠奸。寧可得罪十人,絕不枉縱一人。執掌此院,便是要做這個新國家的啄木鳥與鐵麵判官。剛正不阿,不畏強權,是你唯一的選擇。”王天行雙手托起那枚象征著冰冷律法與熾熱正義的沉重印章,如起誓般應道:“利劍既已出鞘,必斬魑魅魍魎。律法如綱,人心如鏡。卑職在此立誓,以一身鐵骨,護都察清名!請大統領拭目以待。”

衡鑒院審判大堂中央,光線從天窗直射而下,空氣似乎格外凝滯。胡泉看向神情嚴肅得如同古鐘、眼神深邃如淵的陳啟明:“啟明先生,律法條文寫在紙上容易,執行在人世難。衡鑒院所司何事?便是手握最後的天平!公理之準繩在此,曲直之判決在此。要讓這片新土地上的人們,無論來自何處,無論身份高低貴賤,皆信在此處能得一場公道審判。此院乃社會信任的最後基石,非冰心玉壺不足以托付。請你以公正為圭臬,持心如鐵!”陳啟明抬頭,望向大堂穹頂代表公平含義的象征雕畫,緩緩接過印信,聲音低沉而極具穿透力:“審判席上,心中隻有律法星辰與人間正道。定以畢生所學、所信、所守,護衛此地公義不失,天平不傾!”

金甌院的院落帶著一種精密的算籌氣息。劉德華接過印信文書時,指尖觸碰到冰涼的金屬印紐。胡泉注視著他這位以冷靜穩健著稱的經濟行家:“德華兄,金甌院便是國家的錢袋子和命根子。礦產金銀如何點化為國用之泉,貨幣信用如何鑄造根基,土地礦權如何善加營運……這些無形的算籌,動輒牽係萬千民生。管好錢袋子,守住國家倉廩,調配經濟脈絡,如同控製行船的帆與舵。穩健審慎,深謀遠慮,眼光放長,是此院的根本之策。”劉德華將那枚象征財富與責任的印章握在掌心掂了掂,露出鄭重的、如同精算賬目般的神情:“取之有道,用之有節。國脈在此,豈敢有絲毫輕忽怠慢?定當步步為營,精打細算,為大統領守好這份家底,為未來蓄力!”

胡泉自己則接掌了大統領之位,並親任軍務院使司。他深知,在政權草創、強敵環伺的情勢下,軍權和最高決策權的集中,如同砥柱之於中流,是維係這新生組織不墜的核心支柱。他既要掌舵大方向,更要將槍杆子死死攥在手中,為未來爭取那至關重要的五年過渡時間。

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將悉尼港塗抹成一片壯麗的金紅。胡泉登上港口邊臨時搭建的高台,腳下是彙聚而來的、帶著疲憊和期盼目光的民眾——致遠艦隊留下的軍人眷屬、工程隊員、被礦業吸納的當地白人技工、好奇觀望中的原住民代表……不同膚色、不同來曆的人群,因命運奇詭的安排聚集於此。海風獵獵,吹動他簡樸的衣袍。沒有激昂的音樂,沒有盛大的排場。他將剛剛頒布的六院建製和各位使司的名字,一字一句清晰地送入晚風中,送入所有人的耳中。

“……樞機立法、政務施行、都察監督、衡鑒司法、金甌理財、軍務保境!”他點明了六院的核心職能,“此,為國本所係!然——”他話音陡然一頓,聲音變得更加凝重誠懇,“初創艱難,百業待舉!一切皆是平地起高樓,一切皆需時間來打磨圓融。故此——”他目光掃過人群,“今日所立之六院,皆冠以‘臨時’二字!臨時樞機院、臨時政務院……為期五年!”

人群一陣輕微的騷動,竊竊私語如同微風拂過蘆葦蕩。有人點頭,有人皺眉,有人眼中閃過理解的光芒,也有人流露出深深的疑慮。一個站在前排的老礦工,臉上深刻的風霜刻痕像是被刀雕琢過,他拄著勘探錘,忍不住揚聲問道:“胡統領!您這話說得敞亮,五年後……‘臨時’倆字真能摘掉嗎?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這些扛鍬下礦、靠力氣吃飯的人,能信得過這‘五年’二字不?”聲音不高,卻帶著沉重的力量,直擊要害。

胡泉的目光沒有絲毫躲閃,反而更加堅定銳利地迎向老者飽經滄桑的雙眼,也掃過台下每一張或懷疑、或期待的臉龐。他身體前傾,聲音拔高,帶著一種擲地有聲的誓言般的回響,蓋過了海風:

“能!”一個斬釘截鐵的字砸在空氣中。

“我胡泉,在此立誓,絕不食言!五年期滿之日,便是袋鼠國萬民直選六院正式掌印人之時!此非權宜之辭,乃是我對新州土地上的每一位公民的鄭重承諾——無論你來自致遠艦隊的哪一層艙室,無論你祖居於此還是新遷之民!到時,你們手中的選票,將決定由誰坐上那大堂的每一把交椅!由誰,來掌管這部國家機器未來的方向盤!”

他微微停頓,讓這承諾的份量沉入每個人的心底,然後聲音變得深沉而具有感召力:“我們正在開荒、鋪路、打樁、夯實地基……建立一套高效、廉潔、真正服務於每一位袋鼠國生民的國家機器!我們所求,無外乎讓大家和我們的兒孫,能用汗水換取安穩的居所,能用知識贏得開闊的天地,能用雙手建造起一個值得我們世世代代守護下去的自由、公平、繁榮的家園!這‘五年’,是奠基的五年,更是贏得信賴、贏得時間的五年!”

“我相信!”台下,一個滿臉煤灰的年輕冶煉工激動地揮舞著布滿燙傷的拳頭,高聲應和,“胡統領帶著船隊趟過風浪,帶著大家找到礦藏!他說能,就一定能做到!”

“五年……”一位抱著年幼孩子的母親低聲重複著,粗糙的手指輕輕撫過孩子稚嫩的臉頰,望著六院方向嶄新巍峨的唐風建築群,眼中燃起希冀的光,“若是真的,我的小傑克,興許能坐在比我們這裡更好的學堂……”

“但願如此!我們看著他!”人群中,有沉穩的聲音低語,帶著審慎的觀察。那是經曆過風雨的人特有的冷靜。

胡泉站在高台上,海風吹亂了他的頭發,鬢角似乎又多了幾絲灰白。他望著下方翻湧的人潮,望著夕陽沉入海平麵後天際殘留的那一抹壯麗的橘紅。歡呼、掌聲、疑問、思索……種種聲音複雜地交織在一起。這一刻,他心中沒有絲毫輕飄的豪情,隻有山嶽般沉重的責任和前所未有的清醒。腳下機器的轟鳴還在持續,新鑄造的金屬錠正在庫房裡堆積成山,權力的殿堂剛剛砌好基石……但這隻是漫長征程的。礦脈的開采終有枯竭之日,新南威爾士的荒野上,還有太多未被馴服的未知,袋鼠國的輪廓依然模糊不清,而遠方的海平線上,來自舊大陸的威脅陰影從未真正散去。

五年之約,如同懸掛在六院殿堂上空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是壓力,是動力,更是這個在異大陸艱難求生的流散集體,必須贏得的一場關乎道義與未來的時間賽跑。道路就在腳下,漫長而艱險,但他彆無選擇。唯有無畏前行,在鐵砧上鍛造出足以配得上這萬裡波濤與這片蒼茫大陸的國家脊梁。夜幕漸漸籠罩,但六院新區那如巨人般矗立在悉尼海灣之濱的唐風建築群,已經在昏暗的地平線上亮起了零星的、卻異常堅定的燈火。點點微光彙聚,刺破初臨的黑暗,微弱卻不容忽視,預示著黎明終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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