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逆徒”
顧清寒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想法,眉頭微蹙,立刻移開視線,繼續道:“天心九劍劍譜將在講道結束後開放查閱,有意者自行前往藏經閣領取。”
“現在,開始今日的講道”
講道持續了兩個時辰,顧清寒深入淺出地講解了劍道基礎,聲音如清泉流淌,令人沉醉。
江晏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師尊裙下那抹黑色和剛才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
講道結束,眾弟子散去。
江晏正欲離去,忽聽身後一道戰意昂揚的嗓音傳來:
“這一次我會贏的!”
江晏回頭,隻見手下敗將齊軒站在身前。
他臉上沒有反派經典的譏諷,沒有輕視貶低,眸中唯有戰意熊熊燃燒。
齊軒自詡武癡,決不許他人踩在自己頭上,自四院大比那次後,便發誓要打敗江晏,自交手慘敗後,齊軒給自己放低了點標準——在任一領域超越江晏。
若不如此,恐心境有變,阻礙修行。
這才幾天?
齊軒便逮到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天心九劍第四劍?
齊軒與江晏交手時,剛剛第三劍大成。
一月時間
齊軒並無把握第四劍入門,但他父親可是渡劫聖君,家有僅此仙藥的悟道茶樹!
有此樹相助,齊軒有三成把握,修成第四劍——葬花!
“葉歸根這次,我必將把你踩在腳下!”
齊軒不知江晏深淺,自以為勝券在握,放聲大笑間已經開始幻想江晏被踩在腳下的畫麵了。
“哦。”
“那祝你好運。”
江晏打了個哈欠,像是長輩鼓勵後輩一般隨手拍了拍齊軒的肩膀,與他擦肩而過,揚長離去。
齊軒錯愕,笑容凝固在臉上。
沉默良久,這才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可惡”
“葉歸根”
他咬牙切齒,字字如劍:“你仗著天資,如此不把我放在眼裡,遲早會後悔的!”
“一天十二個時辰自今日起,我齊軒一天修煉八個時辰!”
“不!”
齊軒麵露責怪,懊悔道:“我怎麼能給自己四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以後隻休息兩個時辰”
“隻要我能吃苦,一月後,定能超過那個目中無人的混蛋!”
他下定決心,轉身離去。
暮色漸沉,玉清峰上雲霧繚繞。
與齊軒的苦修截然不同,江晏這一日過得頗為愜意——
在思過崖偷啃靈雞腿,順手逗弄麵壁的師妹
躲在窗欞後,看師尊訓斥影子先生,將監察使腰牌碾作齏粉
“咚咚咚”
暮鼓三響時,江晏已站在師尊閨閣前,指節輕叩雕花木門。
他自然沒忘,今夜是要給師尊“暖榻“的。
自那日見識過顧清寒體內肆虐的寒毒,少年便暗自心疼。
今夜,他打算試著為師尊徹底祛除這頑疾
“進來。”
屋內傳來顧清寒清冷的嗓音,卻比平日多了幾分沙啞。
江晏推門時,一盞青銅燈盞靜靜燃燒,火光搖曳,映照出師徒二人的身影。
江晏站在師尊顧清寒麵前,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他深吸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卻遲遲未能開口。
“這麼晚了,還不去幫為師暖床?”
顧清寒的聲音如清泉擊石,清冷中帶著一絲倦意。
她斜倚在檀木榻上,一襲素白長衫鬆散地披在身上,墨發如瀑垂落肩頭。
月光下,她的臉色略顯蒼白,眉宇間隱約可見一絲病容。
江晏的目光落在師尊蒼白的臉頰上,心頭頓時一緊。
那是寒毒發作的征兆。
寒毒雖傷不到根本,卻如跗骨之蛆,難以根除。
尤其是月圓之夜,師尊要忍受遠超以往百倍的刺骨寒意,受儘經脈侵襲的寒毒之苦
“師尊,徒兒徒兒有一事相告。”
江晏終於鼓起勇氣,單膝跪地,從懷中取出一個古樸的玉簡:“前些日子,救下公主回山途中,徒兒偶得一位前輩於東荒坐化前留下的遺刻石碑。”
“唰”
顧清寒眸光微動,玉手輕抬,那玉簡便淩空飛入她掌心。
她指尖輕觸玉簡表麵,眉頭漸漸蹙起:“藥王穀的印記?”
“正是。”
江晏抬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石碑上麵記載了部分藥王穀醫術,其中記載了一種治療寒毒的針法。弟子想想為師尊一試。”
以上,半真半假。
江晏的確是回劍宗時獲得的藥王穀醫術,遺刻石碑的確是假的,但玉簡內記錄的的確是藥王穀醫術。
藥王穀不愧是醫道五域第一。
其中治療寒毒的方法都不止一種!
至於為什麼江晏選針療
“唉——”
顧清寒輕歎一聲。
室內忽然安靜下來,隻有燈芯燃燒的輕微劈啪聲。
顧清寒凝視著玉簡,神色複雜。
知曉宴兒想助自己擺脫寒毒,師尊很欣慰。
但藥王穀的傳承從不外泄。
曾有穀中之人為了救治母親,將部分調理之術交給她,卻不想自己被廢除習武誒,逐出藥王穀,甚至連她的母親,都慘遭藥王穀毒手
“唉——”
良久,顧清寒輕歎一聲:“藥王穀的傳承豈是那麼好得到的?自藥王穀不救外人之後,對外傳承早已斷絕。晏兒,你可知這玉簡若為真,會引起多少腥風血雨?”
江晏急切道:“弟子明白其中利害,所以一直秘而不宣。但這針法記載詳儘,弟子反複研讀,確有獨到之處。師尊的寒毒多年不愈,何不讓弟子一試?”
顧清寒的目光從玉簡移到江晏臉上,少年眼中的熱切與擔憂讓她心頭微暖。
“你既有心”顧清寒將玉簡遞回,“那便試試吧。”
江晏大喜過望,連忙接過玉簡,卻又繞了繞脖子,麵露難色:
“那個師尊,能請你把衣服脫了嗎?”
“?”
顧清寒麵露古怪。
她現在有些懷疑這個針療到底正不正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