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阿旺叔的狐尾耷拉著,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果然化形後,戰鬥力會消減得這麼厲害……”
胡九娘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阿旺叔,再不化形,狐狸的壽命是很短的。戰鬥力衰減,總比安靜躺著等吃貢品強吧!”
被稱作阿旺的中年狐妖苦笑著搖了搖頭:“哪像你們家萬宇,自己修煉化形,戰鬥力不僅沒減,反而比以前還強了三倍,真是讓人羨慕。”
胡九娘也跟著歎了口氣:“是啊,萬宇那孩子,真是爭氣。”
“萬宇他娘,現在也快到中午了,再不回村,幼崽們該著急了。”其他狐妖連忙打圓場,試圖緩和氣氛。胡九娘點點頭,抱著萬生加快了腳步:“說的是,咱們趕緊走。”
萬生在九娘懷裡扭了扭,小腦袋轉來轉去:“九嬸,萬宇哥哥是自己修煉化形的?不用吃化形草嗎?”
阿旺伸出粗糙的手指比劃著:"化形啊,關鍵看兩點——血脈純度越高,化形就越容易。像萬宇那孩子,繼承了六成霧尾狐祖的血脈,天生就是修行的料子。我們這些老骨頭嘛"他苦笑著搖搖頭,"能有個兩成血脈就不錯了。至於你阿慶奶奶,所以我們這群老家夥隻能吃化形草"
"可我覺得阿旺爺爺最厲害了!"萬生突然仰起小臉,耳朵激動地抖動著,"村裡就數您懂得最多!阿慶奶奶也了不起,誰生病她都能治好!"
阿旺叔聞言一怔,耷拉的尾巴輕輕晃了晃,眼裡的落寞淡了些。他低頭瞅著萬生毛茸茸的小腦袋,嘴角勾起抹淺淡的笑:“你這小家夥,嘴倒挺甜。”
胡九娘笑著幫腔:“萬生說得對,阿旺叔肚子裡的學問,整個鹿野村沒人比得上。上次族裡那批儲存的草藥受潮,多虧你辨出哪些還能入藥,不然冬天可就麻煩了。”
旁邊抬著野豬的阿慶嫂子聞言,火紅的狐尾俏皮地卷了卷:“就是,血脈純度哪能決定一切?我這一成血脈,不也靠著祖傳的藥方,把村裡老老小小護得好好的?”她轉頭衝萬生眨眨眼,“等你化形成功,阿慶奶奶教你認草藥好不好?關鍵時刻可比蠻力管用。”
萬生用力點頭,小爪子拍了拍胸脯:“好!我既要學打架,也要學認草藥!”
阿旺叔被逗笑了,腳步都輕快了些:“這才對嘛。血脈是老天爺給的,本事是自己掙的。走,回村!”
鹿野村漸漸映入眼簾。胡鐵山站在村口,望著一行人走近,皺眉道:“阿旺叔,我不是說過,你們在村裡待著,彆亂跑。要是受傷了可怎麼辦?”
阿旺叔有些怯懦地笑了笑:“你看我這不是沒受傷嘛。”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塵土,又望了望野豬身上的血跡,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胡鐵山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目光掃過眾人,語氣雖嚴厲,但眼底卻滿是關切:“野豬群有多凶,你們不是不知道。阿旺叔,你剛化形沒多久,妖力還沒穩住,要是被獠牙劃著,可不是鬨著玩的。”
他伸手接過旁邊狐妖遞來的藤蔓,幫著一起抬起了野豬,然後看向胡九娘懷裡的萬生,聲音緩和了許多:“萬生沒嚇著吧?”
萬生連忙搖頭,小爪子指了指自己,興奮地說:“我也幫忙打架了!咬得野豬嗷嗷叫呢!”
胡鐵山嘴角的線條微微鬆弛,伸手揉了揉萬生的耳朵,說道:“能耐了?先記著,下次不許莽撞。”他轉身往村裡走去,邊走邊說,“趕緊把獵物送到祠堂,族長估摸著也等急了。”
阿旺叔跟在後麵,尾巴悄悄揚起一點,低聲嘟囔道:“這小子,跟他爹一個臭脾氣,嘴上厲害,心裡比誰都熱乎。”
胡九娘笑著瞥了阿旺叔一眼,說道:“還說呢,下次可彆再逞強了,鐵山也是怕你出事。”一行人說說笑笑走進村子,炊煙嫋嫋的屋簷下,幼崽們的嬉鬨聲越來越近,剛才的緊張氣氛早已被歸家的暖意衝淡。
正午的陽光直射在祠堂的鎏金匾額上,"狐祖祠"三個大字折射出刺目的光芒。眾人抬著野豬穿過曬得發燙的廣場,熱浪讓空氣都微微扭曲。推開沉重的柏木門扉,祠堂內卻異常陰涼,仿佛與外界隔絕。
供台上,女子石像身後的血尾在從窗欞透入的光柱中格外妖豔,那抹暗紅像是會流動一般。阿慶嫂子示意大家將野豬擺放在供桌左側,那裡已經整齊碼放著幾筐新摘的星落果。
"跪——"隨著族長沙啞的嗓音,所有人齊齊跪倒在冰涼的石板上。正午的陽光透過天窗,正好將石像的影子投映在眾人身上,那條血尾的影子恰巧橫過萬生的脖頸,像一道未愈的傷痕。
"狐祖垂憐,"阿旺叔的聲音在空曠的祠堂裡回蕩,"望賜福明日大典,佑我族血脈昌盛"
萬生學著大人們額頭貼地,鼻尖立刻沾上帶著晨露清香的艾草——原來石板縫隙裡插滿了驅邪的草藥。它偷偷抬眼,發現石像裙擺上雕刻的每一道褶皺裡,都凝結著深褐色的痕跡,那是經年累月的血跡滲透的結果。
供桌上的野豬突然"哢"地響了一聲。胡九娘一把按住萬生想要抬起的腦袋,但小狐狸還是看見了——那顆豬頭斷裂的脖頸處,幾滴鮮血正違背常理地向上飄起,被吸入石像掌心托著的玉盞中。
時光在靜謐中緩緩流淌,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野豬的軀體在供桌上逐漸變得乾癟,連最後一滴血液都被無聲地吸收殆儘。石像的尾巴在這過程中愈發鮮紅,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那暗紅色的光澤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愈發詭異而神秘。
終於,族長沙啞而威嚴的聲音在祠堂中響起,打破了這片死寂,驚醒了那些還在虔誠禱告的,以及不知不覺睡著的人們:“好了,大家把肉都分一下,各自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