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他煉丹術啦!,能悟多少就看他造化。”
虎君收攏笑意,嗓音壓得極低,像怕驚碎雪夜。
阿瑤輕輕掐他臂彎,嗔道:“方才你那一眼凶得很,嚇到他了。”
虎君“噫”了聲,塌肩做投降狀:“……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阿瑤抬手替他撣去鬢邊雪粒,語氣軟下來:“也好,不嚇這一下,他反而要起疑。”
虎君側頭望向窗欞後的那抹青影,金瞳裡掠過一絲歉疚,又很快被寵溺覆蓋:“我媳婦兒最懂分寸。”
阿瑤輕哼,指尖雷紋閃了閃,”
就在剛剛,萬瑤瑤,吃飽回到房間後,虎君已抬手。
“小兄弟,你在我這風雲客棧住了整七天,酒肉流水似的上,賬上卻連塊碎靈石的影子都沒見著。”虎君忽然叉起腰,嗓門比剛才哄阿瑤時亮了三分,故意板著臉敲了敲桌沿,“我這是開門做生意的客棧,可不是白吃白住的善堂,哪經得住這麼賒下去?”
胡萬生臉上一熱,忙拱手道:“前輩恕罪,晚輩沒沒有碎靈石。”
“沒靈石也無妨。”虎君話鋒一轉,指尖在桌角輕叩兩下,“看在你前幾日幫我取回鐵線草的份上,我也不難為你。這樣——你煉出三爐養胎丸,這七天的賬就算一筆勾銷,如何?”
隔壁,一個生著鹿角的青年剛從浴室出來,正往自己房間走,恰好聽見屋裡的對話。他腳步一頓,心頭暗忖:沒錢?煉丹抵債?這倒省得我擔心了。想我離家前學的那手煉丹術,如今正好派上用場,還能順手白嫖份丹方,這可真是美事一樁。
“三爐?”
“怎麼嫌少?那就四爐!”
話音未落,他手腕一翻,一個巴掌大的丹爐“咚”地落在桌上。爐身泛著青藍流光,側麵赫然刻著“青焰爐”三字,爐底隱有小口吞吐著細碎火星。“喏,拿著。”虎君用下巴點了點丹爐,“這爐子借你用,可彆說我欺負你。”
胡萬生望著那丹爐犯了難,訥道:“前輩,晚輩……晚輩根本不會煉丹啊。”
“早料到了。”虎君嗤笑一聲,從懷裡摸出兩本泛黃的冊子扔過去,封麵上《玄元控火術》五個字蒼勁有力,另一本則寫著《月華養元丹丹方》。“你這鄉土包子,懂這個才怪。冊子給你,自己琢磨去。”
他又指了指牆角堆著的十個藥簍,藥香混著雪氣飄過來:“藥材我備了十份,夠你折騰了。”說到這兒,虎君忽然咧嘴露出點凶相,故意壓低聲音唬他:“明早天亮前,少一爐砍你一刀!”
他頓了頓,故意把牙磨得“咯吱”響:“到時候你就算喊我大爺都沒用,砍個幾刀,燉了給我打打牙祭!”
胡萬生捧著青焰爐蹲在房間,借著窗縫透進來的月光翻來覆去看了半晌。
“原來吃飯要付靈石”
胡萬生望著丹爐上流轉的青藍光紋,指尖觸到爐身時,那抹微涼順著皮膚漫上來。爐底的小口微微張合,像隻蟄伏的獸吻正蓄勢待發,看得他一時有些發怔。
“不行,絕不能被那家夥燉了,我還沒找到爹娘呢。”他猛地回神,攥緊了拳。
翻開《玄元控火術》第一頁,墨跡淋漓的字映入眼簾:【靈氣注入獸口,爐內自起火焰,火勢強弱,隨靈氣注入多寡而定。】落款處是個“火”字旁加個虎字的怪字,旁邊注著“虎某”。
“那就試試。”胡萬生依著心法,凝神調動手臂經脈裡的精神力,在掌心聚成一道無形閥門,指尖輕抵獸口,一絲靈氣緩緩注入。爐內“騰”地竄起一簇火苗,隨著靈氣漸多,火苗也跟著漲高,舔舐著爐壁發出細微的劈啪聲。
他下意識摸出一株月心草投進去,誰知藥材剛入爐,“呼”地一下就化作了灰燼。
“我就不信了。”胡萬生眉頭一擰,又摸出枚蓮子丟進爐裡,結果轉瞬就烤成了焦黑的炭塊。
正懊惱時,目光掃到書頁夾縫裡的小字:【月心草屬寒,需小火慢煉至液態;靜心蓮子屬熱,得用中火煆成粉末。】仍是虎某的批注。
這次他打起十二分精神,重新取了株月心草,對著獸口注入極微弱的靈氣。火苗像呼吸般輕輕起伏,月心草在柔和的火光中緩緩舒展,漸漸融成一汪銀白色的液體。胡萬生探出精神力往裡瞧,見液體裡浮著星星點點的黑色沉澱,正猶豫這東西能不能用,手已經下意識翻開了丹方。
剛看一眼就被氣笑了——上麵用朱筆寫著:【小王八蛋,是不是煉毀兩株藥材了?沒洗爐子就想煉丹?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不能用!煉丹前先把丹方看全,摸清藥性再動手,聽見沒?】
胡萬生沉下心,逐字逐句研讀著丹方,指尖在紙麵輕輕劃過,將藥材配比與火候要點默記於心。
……
虎君的房間裡,萬瑤瑤揉著惺忪睡眼,嗓音帶著濃濃的困意:“阿焰,我困了。”
“你先睡,我出去轉一圈就回。”虎君替她掖了掖被角。
“好哦……記得早點回來。”萬瑤瑤往被窩裡縮了縮,小聲嘟囔,“你不在身邊,我總有點怕。”
“知道了,睡吧。”虎君在她額頭印下一個輕吻。
“那我……睡啦,你一定早點回呀。”萬瑤瑤翻了個身,很快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吱呀一聲輕響,房門被悄然帶上。
虎君放輕腳步,緩緩踱到胡萬生門外,一縷精神力探入房間——隻見少年正蹙著眉細讀丹方,桌角的藥簍裡還剩八份半藥材。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低聲咕噥:“看來我猜得沒錯。”
旋即轉身,輕叩隔壁房門,發出“噗噗噗”三聲輕響。
鹿角青年探出頭來,見是他,連忙笑道:“老板來了!快請進!”
虎君卻一臉淡漠地站在門口:“小娃娃,這個月在我這兒住得還舒坦?”
“舒坦!前輩您為人周到,整個黑風城誰不知道?”鹿角青年連忙點頭哈腰。
“舒坦就好。”虎君淡淡道,“那把這個月的房錢結了吧。”
鹿角青年臉色一僵:“那、那啥……前輩,我沒帶夠錢。”
“沒帶錢?”虎君眉峰一挑。
“但我會煉丹啊!”鹿角青年急忙摸出一枚刻著火焰紋的胸牌亮出來,心裡打著算盤:那小子能煉丹抵債,我肯定也能。
“不需要。”虎君的聲音冷了幾分。
“什、什麼?”鹿角青年愣住了。
“你太奶想你了。”虎君忽然道。
“我太奶?”青年更懵了,“您認識我太奶?她是鹿元真君啊!”
“你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虎君懶得跟他廢話,身形一晃,身後竟浮現出碩大的虎頭虛影,張開巨口,“嗷嗚”一聲就將鹿角青年吞入了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