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還有父母沒有找到,還無法讓族人不在躲在狐祖聖像下。
他將短劍靠在桌腿,掌心的傷口又在發燙。方才塗山幽蘭指尖擦過衣袖時,那股若有似無的妖氣像針一樣紮進皮膚——那不是同類的親近,是獵人盯著獵物的灼熱。
“青丘?”
“霧尾狐族”
他扯鬆領口,往床沿坐下。月光從窗欞漏進來,在地上投出碎銀似的斑,倒讓他想起那女人九條狐尾掃過地麵的樣子,妖異得讓人發寒。
“聖血!”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背,那裡和常人並無二致,除了這幾日練劍磨出的厚繭,再無特彆。
“青雲閣後,虎瑤要令牌……”
他忽然抓起短劍,劍刃映出自己緊繃的臉。
方才那銀狐齜牙時,他分明在那畜生眼裡看到了青崖的影子
塗山幽蘭說那是叔祖,三百年都在找聖血,這架勢那是“請”,分明是勢在必得。
“可是請去後,大多是為繁衍一事”
“城南老槐樹”
他摩挲著劍脊,指腹碾過那道細微的缺口。
“去,怕是羊入虎口;不去,明日虎瑤那邊未必能善了。更要命的是塗山幽蘭最後那句話——霧尾狐族為何分裂?聖血裡藏著什麼?”
“明日……”
他低聲自語,將短劍歸鞘。
“先應付了虎瑤再說。”
可話雖如此,塗山幽蘭眼底的得色,還有那九條狐尾藏著的鋒芒,卻像根刺,紮在他心口,怎麼也忘不掉。
次日!
咯咯咯~
一隻打鳴雞妖,晨霧掀開萬妖宮麵紗。
丙上院,二十一房。
胡萬生靜立窗前,衣袍左胸的“萬妖”二字在晨光中隱隱泛光,後背那隻栩栩如生的狐狸頭圖騰,仿佛正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他眼角處,一縷墨色如暈開的煙,悄無聲息地蔓延開寸許,添了幾分難以言說的詭譎。
抬手按在窗欞上,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最終卻化作一聲輕嗤。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話音落時,他眼底的猶豫儘數散去,隻剩下淬過寒鋒般的果決。
“師弟?昨來的?”
胡萬生剛踏出房門,就見一個青袍少年迎麵站著,眉眼間帶著幾分漫不經心,開口問道。
“師兄!好眼力!”胡萬生拱手應道。
“可不是啥好眼神。”少年嗤笑一聲,擺了擺手,“整個上院這時候出門晃悠的,十有八九都是新來的——老生可沒這閒工夫。”
他上下打量胡萬生兩眼,忽然挑眉:“恁就是胡萬生?”
胡萬生微怔:“師兄認識我?”
“不必詫異。”少年語氣平淡,卻透著一股冷意,“上院的規矩曆來如此,七年隻收一個學生。哪怕有兩個報名的,最後也得隻剩下一個。昨個不就讓你給‘體驗’過了麼?”
話裡的血腥味還沒散,他已側身讓開道路,指尖朝著東南方向一點:“彆在這兒墨跡了,麻溜去青雲閣。到了那兒,要麼領本看得上眼的功法,要麼……找個長老問點恁想知道的。”
他頓了頓,眼神掃過胡萬生腰間的短劍,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總之,彆浪費這好不容易換來的名額。上院的好處,可不是誰都能撈著的。”
“中不中?要是恁真有本事,就彆光在這兒諞了,趕緊去青雲閣,說不定還能撿個漏兒。”
青袍少年看著胡萬生漸行漸遠的身影,腦海浮現一個人影。
“鐵牛你回來了嗎?”
六十九名新弟子排成的長隊像條花斑蛇,在晨光裡扭來扭去。有人踮腳張望,有人交頭接耳。
“昨天真精彩!”
“誰說不是呢!”
“各位早啊!”這聲招呼脆生生砸進喧鬨裡。
胡萬生循聲望去,隻見青雲閣朱漆大門前站著個穿杏黃衫子的少女,發間彆著支木簪,簪頭雕的麻雀活靈活現。
“按照昨日大比入閣”可以挑選功法、武技、術法、詢問難題。”
“胡兄”鵬羽一臉興奮從身後探出頭,身後羽翼虛影歡快煽動著“聽說這裡麵有天階功法、武技、我打算進去完善我族功法,天鵬九變”
“胡萬生”虎瑤不知何時出現在前方,一身玄色長袍,手上多了一塊玄玉牌“借一步說話”
鵬羽的翅膀虛影快速收攏。胡萬生拍拍他肩膀:“你先去排隊。”轉身時短劍在鞘中輕響,劍柄正抵在虎瑤遞來的玉牌上。
“就在這兒說。”
聽完這句話虎瑤眯起眼。晨風掠過兩人之間,帶起她袖口一縷暗香。
那香氣鑽進鼻腔時,胡萬生突然想起幼時見過的捕獸夾——鐵齒上抹的正是這種甜腥誘餌。
“虎族令牌。”她忽然湊近,吐息拂過他耳垂,“你拿著燙手。”
胡萬生低頭看去,牌上‘嘯風’二字格外刺眼。
胡萬生指尖摩挲著玉牌邊緣的裂痕,忽然輕笑一聲:“虎師姐說笑了。”他手腕一翻,令牌在掌心轉出個漂亮的弧光,“這令牌本就是偶然所得,如今既入萬妖宮,自然該物歸原主。”
虎瑤的瞳孔微微收縮。她沒料到對方竟答應得如此乾脆,原本準備好的威逼之詞頓時卡在喉間。
“不過”胡萬生突然將令牌收回袖中,眼角那縷墨色妖紋若隱若現,“我聽人說過,此令可換三次機緣。昨日大比用了一次,還剩兩次。"他向前半步,聲音壓得極低,“師姐若要取回,不妨拿我父母的消息來換。”
虎瑤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遠處排隊的新生突然爆發出一陣喧嘩,有人指著青雲閣三層驚呼:“快看!那是《日耀心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