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開著,裡麵舉著火把,院內通明。
丁旗站在最前麵,丁敏茹和她母親丞相夫人鄒清雅站在他的兩側。
前者嚴肅,後者看戲。
時沅踏入門,丁旗怒道:“這麼晚了,你還知道回來?”
她還未開口,丁敏茹就在一旁擔心道:“是啊,妹妹,都這麼晚了,我說要等等你吧,你還非趕我走,說不要讓我耽誤你救男人……”
鄒清雅擺起主母的架勢:“你這才來多久,就開始跟男人勾勾搭搭了,這以後傳出去,不知道怎麼說我們丞相府不會教女兒呢!”
時沅根本就沒有開口的機會,她們母女倆一人一句,把她往死裡定罪。
就連讓她辯駁一句,是丁敏茹把她扔下的機會都沒有。
……
客棧裡,長青去而複返。
他稟報說:“殿下,都查清楚了。”
上官容寧淡聲開口:“講。”
“方才那位女子叫時沅,是丞相府新上門認親的庶女,今日丞相府嫡女丁敏茹說帶著庶女做套新衣服,正巧撞上殿下受傷,不知存的什麼心思,讓庶女下車救您,她自己讓車夫帶著她先回府了……”
“嗬,什麼心思?嫡庶之間,向來愛耍些小手段。”
上官容寧蹙眉,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說道:“隻是她也是個笨的,這麼晚了,回去丁敏茹隨口編造些什麼,她不得被打?”
“殿下的意思是?”
“她竟然知道我是太子,長青,你說她聰不聰明?”
長青忽然想起前幾日給她扔銀子時,說的“要謝就謝太子殿下……”,他立馬把嘴巴閉緊了,沒吭聲。
“備馬。”上官容寧拿起床邊長青剛拿回來的新衣服,準備換上。
一偏頭,見長青還呆呆的。
“讓你去備馬。”
“殿下要去哪兒?您受這麼重的傷,凶手還沒找到,您……”
“閉嘴,讓你去就去。”
“是。”
丞相府。
在丁敏茹跟鄒清雅左一句右一句編造中,丁旗下令:“來人,二小姐不守規矩,深夜與男人相處,打二十板子!”
時沅被人按在木凳上,丁敏茹捏著帕子笑著與她對視。
區區一個庶女,丁敏茹哼笑,隨便幾句話,就能定你生死。
板子高高舉起,用儘了力度,在即將打下去的那一刻,府外傳來陣陣馬蹄聲。
“我看誰敢?!”
時沅抬眸,深夜騎著白馬的俊朗少年,後麵跟著幾個侍衛。
他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一切,長睫垂下淡淡陰翳。
而後,在眾人的驚恐中,他翻身下馬,緩步走到她麵前,厲聲道:
“孤看誰敢動她?”
他伸出矜貴玉手,眸色清淡。
時沅怯怯的抬起眸子,小手似乎想要搭在他的手上,卻又在半空中頓住。
她在上官容寧不解的神色中,斂著眸從板子上,慢慢爬下來。
上官容寧差點又氣笑了。
丁旗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臣不知太子殿下大駕光臨!臣有罪——”
這一聲似乎把所有人都喊清醒了。
太子?來人是太子殿下?
“撲通”聲一聲比一聲響。
丁敏茹一臉不可置信,他怎麼來了?
上輩子她救過他之後,他一直懷疑自己彆有所圖,不僅派人跟蹤她,還將她強擄回宮,她受不了才跟二皇子站隊的。
現在這麼快就來丞相,難道這麼早就要擄走她嗎?
不行!
明明這輩子她沒救他,為什麼還會走到這個結局?
不是時沅救的他嗎?
他不應該盯上時沅嗎?
丁敏茹瑟瑟發抖的在後麵拽著鄒清雅的衣服,鄒清雅跪在地上不敢回頭看。
丁敏茹隻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他看上的是時沅這個沒用的妹妹,希望這輩子她替自己承受那種手腳皆斷的結局。
府裡靜的可怕,見上官容寧沒講話,丁旗又重複了一句:“臣有罪——”
至於什麼罪,他是一句不講。
上官容寧突兀的笑了一聲,他麵上看著溫和,實則眼底帶著陰鷙。
他譏誚道:“你是有罪,你竟然膽敢打她的板子!丞相,你可知她是孤的救命恩人?”
尾音輕飄飄的,但落在丁旗的心底,比石頭都重。
他忙磕頭認罪:“臣並不知情啊!太子殿下,這都是誤會!是誤會啊!”
時沅見狀也要跪下行禮,剛低下頭,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攔住。
他灼熱的手攥住她的胳膊,微一用力,攬住她的腰,將她單手抱起。
丁敏茹瞪大了眼睛。
她嫉恨的目光死死的瞪著時沅。
他竟然真的是為了時沅來的?
不是為了她嗎?!
上輩子他哪裡碰過她?
上官容寧跟時沅……
他們現在才見了幾次麵,就開始不顧男女有防,當著府裡這麼多人的麵,抱在一起了?
丁敏茹心裡越想越恨。
抱吧,她倒要看看,時沅最後手腳皆斷時,還能不能被他抱在懷裡!
丁旗見到這一幕,心裡很意外。
見過太子殿下的人都說,太子不喜男女之事,甚至到現在,都沒跟女人牽過手,連個丫鬟都不要。
如今竟然碰了他那不值錢的庶女?
丁旗在心裡盤算著,這個庶女能有多少利用價值。
“孤缺個丫鬟伺候,正巧,她在你們府裡受儘了委屈,既如此,孤就把她帶走了。”
一陣風過,時沅回過神來,他就已經把她帶上馬,嗤笑著說:“丞相不稀罕的人,孤可稀罕的緊!”
“駕!”
時沅靠在他的胸膛,聽著馬蹄聲,還有身後侍衛收劍的清脆聲,攥緊了他肩膀處的衣裳。
本以為會得到他的訓斥,卻不料頭頂落下一聲低歎。
“笨蛋。”
真笨,明知道回去不討好,還趕著回丞相。
明知道他是太子,還不過來攀附他。
真是……笨死了。
有捷徑不走,小傻子。
……
等太子走後,丁旗才皺著眉扶著老腿站起來,他問:“他就這麼把咱們家的人帶走了?”
鄒清雅蹙眉,“嗯。”
“真是!成何體統!”他粗著嗓子氣壞了,他還沒想好怎麼利用時沅,這就趁他愣神的功夫,把人帶走了?
丁敏茹上前,委屈著:“爹,你看,我就說妹妹有心思吧?這就攀上了太子,萬一以後她在太子麵前說我們的壞話,這該如何是好啊?”
丁旗眉頭越皺越深,他往府外看了一眼,是時候該想想……助誰登基了。
不過……
“等明日,我非去聖上麵前,參他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