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渾身是血的女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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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澈在樹後又等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

“裝死?”

江澈心裡嘀咕。

他彎腰撿起一塊拳頭大的石頭,掂了掂,然後猛地朝那人身旁不遠處砸了過去。

石頭砸在泥地裡,地上的人毫無反應。

這下,江澈才稍微放下了心。

看來是真的昏過去了,或者已經死了。

他沒有立刻收起警惕,而是慢慢從樹後挪了出來,緩緩靠近。

距離近了,他才看清那人身上的穿著。

不是山裡常見的粗布麻衣。

料子很考究,即便被血汙覆蓋,也能看出其剪裁利落,樣式緊湊。

尤其內襯的材質和領口袖口的樣式,分明是軍中才會配發的製式內甲襯衣!

“軍伍裡的人?”

江澈心裡咯噔一下。

這事兒可就複雜了。

這窮山僻壤的,哪來的兵?

就算是路過,也不該是這副慘狀。

他走到那人身邊,用腳尖輕輕踢了踢對方的肩膀,想把人翻過來。

入手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太輕了,骨架也纖細。

他手上加了點力,將那人整個翻了過來。

一張沾滿血汙和泥土的臉龐映入眼簾。

儘管狼狽不堪,但那緊閉的眼眸,挺翹的鼻梁,還有那線條柔和的下巴……

居然是個女人!

江澈腦子嗡的一下。

這荒山野嶺,一個身穿軍服、重傷昏迷的女人?

女人的呼吸非常微弱,幾乎感覺不到起伏。

他伸出兩根手指,探向她的頸動脈。

還有脈搏,很弱,但還在跳。

沒死。

江澈鬆了口氣,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她的傷勢主要集中在左側的腰腹部,有一道長長的口子,皮肉外翻,看著就嚇人。

不過傷口似乎不算太深,沒有傷及內臟,隻是失血太多了。

以他粗淺的認知判斷,這女人純粹是流血流到休克的。

現在這天氣,山裡夜裡涼得快。

要是沒人管,就算不被野獸叼走。

光是失血加上低溫,天亮前也絕對會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救,還是不救?”

一個念頭在江澈腦中炸開。

救她,就等於把一個天大的麻煩背在身上。

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還是個女兵,誰知道她惹上了什麼人?

可要是不救……

江澈看著她那張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

就這麼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麵前流逝?

他做不到。

江澈的目光落在女人緊緊攥著的右手上。

她的拳頭裡,似乎捏著什麼東西。

他遲疑了一下,伸手輕輕掰開她的手指。

那是一枚造型奇特的令牌,非金非鐵,入手冰涼。

令牌一麵雕著一頭咆哮的猛虎。

“看來還不是一般人啊!”

江澈感歎一句,然後也不在猶豫,給女人簡單的包紮了一下。

而後先將兩隻山雞丟到背簍,這才將女人背在了身上。

本就是山路,江澈背著一個人,更是深一腳淺一腳。

他能清晰感覺到背上那具身體的重量。

還有那隨著他步伐微微晃動的……柔軟。

好家夥,真材實料啊。

他心裡冒出這麼個不合時宜的念頭,腳下卻不敢有絲毫怠慢。

就在他埋頭趕路,思緒紛亂之際,後頸猛地一緊!

一股冰涼的觸感傳來。

一隻纖細但有力的手臂死死環住了他的脖頸。

不是胡亂的抓撓,而是一記標準的鎖喉!

江澈全身的汗毛瞬間倒豎起來。

他本能地就要用手肘後擊,但動作到一半又硬生生停住了。

那股力道……很虛。

手臂雖然箍得緊,卻帶著無法掩飾的顫抖。

更像是用儘了最後一絲力氣掛在他身上,而不是要真的勒斷他的脖子。

“你……是誰?”

醒了?

江澈停下腳步,身子微微前傾,好讓背上的人能省點力氣。

他故意喘了幾口粗氣,裝出一副被嚇到又累得不行的樣子。

“姑奶奶,你可算醒了!”

“你再不醒,我可真要把你當屍體給埋了!”

他感覺到脖子上的手臂僵了一下。

女人顯然沒料到會是這麼個回答。

江澈繼續演。

“我就是這山下村裡的,叫江澈,今天進山打獵,就看到你趴在水潭邊上,滿身是血,一動不動。”

他邊說邊偏了偏頭,想要用眼角餘光去看對方的表情,可惜什麼也看不到。

“我看你還有口氣,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就尋思著先把你背下山再說,誰知道你……你醒了就動手啊!”

此刻的江澈,活脫脫一個被嚇壞了的老實村民。

脖子上的力道,似乎鬆了那麼一絲絲。

但那隻手並沒有拿開,依舊保持著威脅的姿態。

“令牌呢?”

女人的聲音依舊冰冷,隻是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啥令牌?”

江澈一臉茫然:“我哪知道什麼令牌?我就看見你手裡攥著個鐵疙瘩,黑乎乎的,怕你丟了,給你揣懷裡了。”

他說著,還費力地騰出一隻手,往自己胸口拍了拍,證明東西確實在。

這一下,徹底暴露了他胸膛的空門。

隻要對方手裡有刀,或者力氣再大一點,就能瞬間要了他的命。

這是他故意賣出的破綻。

一個心思縝密的敵人,絕不會這麼輕易地暴露自己的要害。

隻有淳樸無知的村民才會這麼乾。

江澈甚至能聽到身後女人微弱卻急促的呼吸聲。

他也在等,心裡盤算著。

這娘們兒絕對是軍伍裡的精銳,警惕性高得離譜,而且下手狠辣。

要不是失血過多成了軟腳蝦,自己剛才那一瞬間可能真就交代了。

可等了許久,對方也沒有在說話,江澈有些懵。

“又暈過去了?”

背上那具身體再次一軟,徹底沒了動靜。

江澈側耳聽了聽,呼吸雖然微弱,但還算平穩。

真的又暈過去了。

他鬆了口氣,心裡卻罵開了。

好家夥,這娘們兒是屬刺蝟的嗎?

碰一下就紮人。

他不敢再耽擱,調整了一下姿勢,把女人往上顛了顛,讓她趴得更穩。

腳下的步子,瞬間快了不止一倍。

江澈心裡那點不合時宜的旖旎念頭,早就被剛才那記鎖喉給嚇飛了。

現在背上的不是什麼尤物,是一塊滾燙的山芋,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雷。

令牌……

這女人身份絕對不簡單。

能讓她拚著最後一口氣也要確認的東西,必然乾係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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