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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西衙鷹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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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陽府城位於折北江北岸。

自此北上是產出甲革、皮毛、草藥的江北四州,南下則是人口稠密、繁華富庶的江南七州。

往西溯流而上可達盛產精鹽的夔州,往東走運河可抵大吳帝京天中城。

素有江中鎖鑰、十一州通衢的說法。

繁忙的商業活動催生了龐大的服務業市場。

各種勾欄、暗娼明窯、站街流鶯、象姑劍鞘,據說從業人員高達萬餘其中光在官府備案的正規妓館就有三十六家。

多集中在北城守貞巷。

該巷巷口有間不大的道觀,名為守貞觀,因而得名。

最為盛名的煙柳地,卻名為守貞,好生諷刺。

丁歲安在王府外被林大富耽誤了點時間,趕到守貞巷時已過了亥時。

“公子,守貞觀仙長開過光的香囊買一個吧,既能穩心神、保平安,還能贏姐兒一笑”

“滾開滾開!”

巷口,有些個年歲不大的孩童,每每見到恩客入巷,便會舉著香囊一擁而上。

多數時候隻能換回兩聲喝罵。

這些孩子大多麵黃肌瘦,衣衫打滿補丁。

所謂‘開光香囊’不過是抓住急於赴約的嫖客心理和情人節當天向情侶推銷玫瑰的小孩差不多。

隻不過,丁歲安前世見過的那些孩子是為了掙點零花錢,眼前這群,卻是真的為了一口活命糧。

還穩心神保平安誰信啊!

傻子才買。

位於守貞巷中間的品姝館,屬於三十六家正規妓館之一。

品姝館姝為女,品字三口、品上品下品中間。

一目了然。

“小郎君,上來玩呀~”

“爺,奴家有疾,相思之疾,爺上來為奴家治病好不好”

二樓臨街的雕花欄杆旁,花枝招展的小姐姐兒們揮動著香帕招攬恩客。

丁歲安駐足品姝館門外,小姐姐們眼睛不由一亮,隨即目光下移,看清了他身上那套普通棉布做的袍子,饑渴眼神立時黯淡下來。

就算再俊俏,也隻是個俊俏的窮逼。

門口幫閒也算不上熱情,上前拱了拱手程式化招呼道:“這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姐兒?是先在堂內吃酒聽曲,還是上二樓雅座?”

丁歲安嗬嗬一笑拱手回禮,“小可家住天中六合巷,想與貴店阮掌櫃一敘。”

幫閒聽聞‘六合巷’三字,瞳孔微不可察的一縮,旋即又切回一個龜公應有的神態動作,腰身微躬、抬臂前引,“公子,裡邊請~”

直到將丁歲安帶到一間位置偏僻的雅間,才道:“公子暫且稍後。”

雅間內剩了丁歲安一人,這還是他頭一回逛勾欄,耳聽外間廳堂內鶯聲燕語、浪笑不斷,便推開窗縫趁機觀摩學習了一下。

以免將來真的需要會所應酬時,被女菩薩們一眼看穿是個雛兒。

足有三開間的闊廳內,賓客約坐了五六成,酒令之聲不絕於耳。

中間三尺高台上,數名女子外罩羅衣、內襯鮫蛾絲翩翩起舞羅衣以經線絞纏在緯線上織就,特意留有細小孔眼,以達到欲遮還露的效果。

鮫蛾則是一種類似於蠶的昆蟲,結繭可繅絲其絲晶瑩順滑且彈力驚人。

可作貼身衣物。

青樓女子常以鮫蛾絲作長襪,稱為淩波襪,以添情趣。

久觀此物,令人發脹。

若非沒有合適的對象可送,丁歲安說啥也得買一條

不過話說回來,胸毛蠻需要這種東西,至少下次找姐兒耍,不會再把人紮的哇哇大哭了。

‘吱呀~’

門軸輕響,丁歲安回頭。

門內站著一人,年近四旬,一身金錢紋黑綢長衫,麵皮白淨,頜下短須。

因薄唇和鷹鉤鼻,麵相稍顯陰冷狠厲,卻被生意人時常掛在臉上的那種和氣笑容衝淡了不少。

並且,那雙宛若寒潭似的眼睛,看向丁歲安時卻異樣柔和。

丁歲安關上窗,從腰間掏出一枚麟符牙牌雙手遞上,而後抱拳嘿嘿一笑,“見過阮大檔頭!”

“就猜到是你小子!”

對方說話時,依照規矩接過麟符牙牌查驗了一番,麵色卻有幾分複雜,“你爹,知道你進西衙了麼?”

丁歲安搖了搖頭。

麟符牙牌正麵刻鷹,背麵雕虎,鐫有兩行字:虎踞八荒拱紫薇,鷹唳六合扞赤扉。

紫薇者,帝星也。

赤扉者,宮門也。

虎以牙利,鷹以爪強。

整個大吳,敢以爪牙自居拱衛紫薇帝星者,隻有西衙。

大吳建國伊始,當今聖上便設立一衙,外刺軍情、內查妖類、監察官員。

此衙既無名稱,又不歸六部管轄,因在皇城東側,被百官稱為‘東衙’。

正統二十九年,故太子和故二皇子勢成水火,東衙也成為了兩人爭鬥的工具,最終導致東衙被各方勢力滲透的千瘡百孔,完全失去了應有功能。

正統三十一年,興國公主在皇城西側紫薇坊六合街再設西衙。

聖上五子一女,興國最幼,也最受寵。

且女子的身份注定無法繼承大統,不虞被其他皇嗣忌憚,超脫地位便於行事。

曆經十幾載經營,西衙觸角早已無孔不入,雖行事不如當年東衙高調跋扈,卻更令百官聞風喪膽。

就如西衙負責情報收集、專做臟活的‘影司’,其成員如暗夜之蝠,遍布大吳十一州,有的常年扮作販夫走卒,有人化身僧道小吏。

像龍衛軍這等肩負皇室安全的禁軍裡更不乏影司密諜,根正苗紅的丁歲安從參軍第一日便被網羅其中。

品姝館的東主阮國藩,不但是影司在蘭陽府的大檔頭,曾經還是丁歲安老爹丁烈的袍澤。

當年老丁在禁軍任職,一幫屬下的妻兒因京城屋賃高企無處安頓。

好在老丁在南城赤佬巷有座兩間屋的小院,幫屬下們解了燃眉之急。

最高峰期,丁家小院住了四戶人家十三口人,擠得轉不開身,阮國藩便是其中一家。

直到丁歲安六七歲時,他們一個個升遷、爬了高位,有了餘財置辦產業,才陸續搬了出去。

兩家情誼,自不必多言。

“上月,我便看到此次換防蘭陽王府的名單裡有你,你小子竟憋了一個多月才來見我!”

阮國藩親自幫丁歲安斟了茶,口吻間似有不滿卻也更像是長輩囉嗦。

“來前上官交代,駐蘭陽王府的差事敏感,若非緊要事,不要與蘭陽府影司弟兄聯絡”

“哦?”阮國藩很敏銳,“這麼說,遇到麻煩了?”

“也不算麻煩”

“可是因為蘭陽王妃一事?”

阮國藩一副了然於胸的模樣,丁歲安恭維道:“甚都瞞不住睿智世叔!”

“我又不聾!你持刀護她的事如今傳的滿城風雨”阮國藩斜睨過來,意味深長,“此處無外人,你實話實說,莫非和她真有一腿?”

“旁人不了解我,世叔還不曉得我麼?”丁歲安腰杆一挺,正色道:“守禮持正,是小侄做人的底線!”

阮國藩好一陣端詳,似乎是在判斷這小子真假,末了才笑道:“我問這些,可不是為了軟兒操心。早年碧虛真人斷蘭陽王妃八字傷官,刑克夫主,蘭陽王這不就被克死了麼,你最好離她遠點。”

軟兒是阮國藩的女兒,出生在阮國藩寄居丁家之時,和丁歲安一起長大。

幼時玩過家家,阮軟為了獨霸丁歲安娘子角色,沒少和赤佬巷彆的女娃娃打架。

但丁歲安好奇的卻是另一件事,“傷官之命?按說蘭陽王府這等勳貴擇妻素來慎重,為什麼會選八字傷官的王妃?”

“吳氏巴不得杜玨早死,怎會忌諱這些。”

“世叔細說。”

“正統二十六年,上代蘭陽王夫婦正值壯年,卻在同年先後離世,杜玨雖被吳氏所養,卻養成了一個浪蕩子,又離奇摔斷了腰,就此絕嗣你當都是巧合?”

“世叔是說,這一切皆是吳氏謀劃了二十多年的陰謀?”

“我可沒這麼說。但王妃家弱且多財,若果真是吳氏下了這盤大棋,收官妙手便是王妃殉夫、吳氏兩個兒子既得財又襲爵,賺的盆滿缽滿。嘿嘿”

阮國藩看著丁歲安陰兮兮一笑,“可這最後一下落子前,卻被你一腳把棋盤踢了,你說他們一家得多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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