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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撩人夜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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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二刻,露重風寒。

丁歲安前腳剛回到王府西跨院,便聽說王妃相招。

以為自己不在這一會兒出了什麼亂子,匆匆趕去了澄夕堂。

可到了地方一看,堂外胸毛等人一如往常。

堂內,林寒酥靜靜坐在蒲團上燒紙。

風平浪靜。

“怎了?有甚要緊事?”丁歲安步入堂內。

神遊天外的林寒酥聞聲仰頭,下意識就要衝丁歲安笑一笑,隨後意識到身旁還有晚絮和許嫲嫲,剛浮上唇角的淺笑倏然隱去,“許嫲嫲,你和晚絮先回後室歇息吧。”

許嫲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帶著晚絮回了後室。

“你去哪兒了?”

靈堂內沒了旁人,林寒酥這一問,自然得如同詢問歸家至親。

丁歲安自顧在旁邊的蒲團上坐了,捶著奔波了整日的酸腿,坦然道:“我見王妃近日心事繁重,鬱結難舒,便趁著方才空閒,去守貞觀為王妃求了隻安神香囊。老道長開過光的,能定心神保平安,為了搶它,排隊就排了一個時辰。”

“哦?”林寒酥櫻唇緊抿,似要強壓住上翹的嘴角,但飛揚眉梢卻清楚表明了此刻心情,“拿來~”

林寒酥輕抬皓腕,瑩白如玉的手掌徑直伸到丁歲安麵前。

丁歲安在懷中一陣摸索,遞過去一個。

香囊布料很一般,做工也談不上有多好,就連繡在外麵的‘康寧喜樂,福壽綿長’也是爛大街的尋常祝詞。

林寒酥接了,指腹摩挲過香囊粗陋針腳,撇嘴道:“這也值得排一個時辰?你定是被守貞觀的牛鼻子誆了。”

說是這麼說的,卻將香囊當場仔細收了起來。

“誆就誆了,求個心安。”丁歲安忽然想起一個多時辰前府門外的一幕,奇怪道:“王妃,你和令尊有甚仇怨?”

提起林大富,林寒酥嘴角噙著的微笑瞬間消失。

隔了一會兒,才緩緩開了口,“我們在他眼裡,不過是攀附權貴的工具罷了。”

“你們?”

“嗯,我家姐妹三人,大姐被他送給隱陽王做了外室十幾年了,大姐為隱陽王誕下一兒一女,至今連個名分都沒有。他卻靠著隱陽王這便宜女婿,買了個橋道廂軍指揮使。”

‘他’指的是林大富。

“我二姐命還好些。二姐夫早年清貧,他押寶二姐夫,早早將二姐許配於二姐夫,後又貲給二姐夫科舉,如今已做了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

說完了大姐和二姐,林寒酥又是大段默然,就在丁歲安以為她不想講自己的時候,卻聽她道:“你不想知道我怎麼嫁入蘭陽王府的麼?”

“是有些好奇。但如果你不想說這些不開心,便不用說了。”

“嗬嗬~”林寒酥抬起眸子望向靈堂外的濃鬱夜色,輕聲道:“我嫁入王府之前,杜玨已聲名狼藉,且癱在了床上,若非如此,杜家這種立國勳貴怎會選一個商賈之女做王妃”

杜玨的名聲不好,除了十幾歲便開始胡作非為以外,還有好男風這點。

蘭陽府無人不知,據說還是個狡猾的零

“那年我剛滿十八,整日裡想的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突然知曉自己許給了一個癱子,又怕又恨,找到林大富哭鬨了一場。可無論我怎樣哭鬨絕食都沒能改變他的主意”

林寒酥頓了一頓,歎道:“六年了,這座王府深的見不到底,我處處小心,沒睡過一回安穩覺。林大富原想借著攀附蘭陽王讓自己仕途再進一步,可吳氏多精明呀,他最終未能如願,我也差點被殉了。是他親手將我推進了火坑”

怪不得父女之間這麼大的隔閡逼著女兒做同妻,對方還是個癱子,這爹當的確實夠狠。

沉默間,一陣寒涼夜風吹入靈堂。

幾縷青絲貼著白皙臉頰隨風飄舞。

一身白孝、斜插絹花的林寒酥徐徐揚手,指尖輕攏,將那幾縷不安分的發絲優雅地掖回耳後。

明明就那麼一個平平無奇的動作,偏偏被她詮釋的柔弱嫵媚,撩人的輕熟人妻味兒十足。

“不說這些了。”林寒酥適可而止,沒有像祥林嫂那般滔滔不絕大倒苦水,反而說起了另外一件事,“這兩日我想了想,你年紀小,陡然間得了大筆銀子並非好事。”

“王妃何意?”

要過河拆橋?不認賬了?

“待喪儀辦完,你請令堂來一趟,我將銀子交與她來幫你保管。你年紀小,為人赤誠,不諳人心險惡,陡然得了富貴,不知會引來多少魑魅魍魎,哄你騙你誘你,教你染上一身惡習”

畢竟久居人上,林寒酥說這些的口吻有些不容置疑的強勢,末了,還為自己為何對丁歲安這般上心找了一個稍顯牽強的由頭,“前幾日,你喊我姐姐,我便把你當弟弟看待。若是旁人,我才懶得管”

“交是交不給我娘了,除非燒給她。”

“燒?”

“嗯,我娘早在我未出滿月時便離世了。”

“”

林寒酥預想到了丁歲安可能不同意,卻唯獨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美眸不由自主凝在丁歲安俊逸側臉上,後者卻若無其事毫無波瀾。

旁人死爹死娘,和林寒酥一毛錢關係也沒,可此時丁歲安這幅模樣落在她眼裡,卻成了少年郎故作堅強的表演,沒來由低讓她心頭一酸。

內心戲還蠻多。

“那你這些年,過的挺不容易的吧?”

本就柔和的語調愈發溫柔。

柔媚禦姐音再配上這溫柔調調,聽的人耳根發酥。

“哎是啊。”丁歲安神情落寞,口吻悲涼,“我很小的時候就出生了,一生下來就給人當兒子,出生時一件衣裳都沒有。一歲之前連路都走不成,不管去哪都是爬著。即便這樣,我也沒叫過一聲苦”

起初,林寒酥看到丁歲安的神情,已開始莫名代入一段艱辛童年,可越聽越不對勁。

“噗~哈哈哈~”上一刻還陪著丁歲安悲傷的臉蛋,下一刻迎風綻放,“你怎麼沒一點正形呀,哈哈哈,誰一歲之前能走路,哈哈哈”

“娘娘!”

這番笑聲,驚動了後室的許嫲嫲等人,兩名婆子從後麵探出頭來,又是示意林寒酥趕緊住聲,又是緊張四顧,生怕被吳氏那邊的人看見這不合時宜的一幕。

哪有女人在丈夫靈前這麼浪笑的!

“嗯!嗤嗤~”

林寒酥憋的辛苦,使勁想一些不開心的事,這才忍了回去,然後朝許嫲嫲幾人揮了揮手,讓她們回了後室。

“那令尊呢?令尊待你不錯吧?”

“嗯!我和我爹結識十八年十個月單九天!在天中時,我餉銀自己花的精光,他每月還貼補我,回家好吃好喝的供著我。我爹這個人,值得深交!”

“噗~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笑的肚子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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