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酒宴結束。
藍哲給家裡提前發了信息,然後順路買了些熟食跟水果。
他這輛奔馳e還是前年路席聞發的年終獎之一。
藍哲很喜歡目前的生活。
他家在一個高檔小區,房價穩居虹都第二,環境安保都非常好,當然,跟富人彆墅區沒法比,但藍哲每次歸家心中都十分安定。
剛坐電梯上去,母親的電話就來了:“到哪兒了?做了你愛吃的水煎肉。”
“還有兩層。”
“好嘞。”
電梯門打開,藍哲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父親。
年過五旬的男人什麼話都沒說,隻是上前從藍哲手中接過東西,等換了鞋子,才問道:“最近工作怎麼樣?”
“都挺好的。”
“嗯。”父親應了聲,“知道你忙,但也要注意身體。”
藍哲一年生不了一次病,聞言笑了笑。
母親很快端出來一桌子菜,再擺好藍哲買的熟食,滿滿當當。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電視裡播放著年關將近的新聞。
“小哲啊,你有個阿姨的兒子回來了,我看了照片,一個非常可愛的oa,媽媽安排,你們見一麵唄。”
藍哲動作一頓:“不見不行嗎?”
“見一見嘛。”母親被父親寵愛了一輩子,哪怕上了年紀,說話也帶著嬌嗔意味:“我都答應人家了。”
母親一般不擅自做主,藍哲稍微一琢磨,抬起頭說:“大概率不會成。”
“見完不成就算了。”母親大手一揮:“我是著急你結婚,但又不讓你賣身。”
藍哲跟父親一同笑了起來。
見麵的時間定在周五下午,對方正好路過倡榮附近,藍哲禮貌地在一家高檔咖啡廳定了座。
“相親?”路席聞在辦公室聽到這一茬時還以為幻聽了,“不是藍特助,你還需要相親?”
單是職場上優秀好看的oa,藍哲想談一個也不是難事啊。
“家裡安排的,母命難違。”藍哲接道:“走個過場。”
“行。”路席聞說:“不過你也確實該為自己上上心了,實在沒時間我給你調到……”
“我覺得現在挺好的!”藍哲果斷。
“行。”路席聞也不勉強。
時間快到了,藍哲先去咖啡廳。
一樓靠窗位置,隨便朝外一眼就能看到虹都高聳華麗的地標建築。
比約定時間晚了十分鐘,對方才來。
藍哲有點犯職業病,一般不守時的合作商讓他等待時間超過五分鐘就可以另外再約了,甚至可以不約。
他指尖略顯煩躁地敲擊桌麵,直到對麵坐下一個人。
約莫二十出頭,長相確實可愛,娃娃臉,皮膚很白,穿著一件某高檔品牌的套頭毛衫,近距離下藍哲還能看到對方刷得纖長的睫毛。
“你好,我叫林翰學。”
“你好,藍哲。”
林翰學毫無遮掩地上下打量藍哲,眼底藏著隱隱的滿意,他要了杯十分糖的奶茶,跟藍哲交談起來。
然而僅僅過了三分鐘,藍哲就有點如坐針氈了。
他長期養成的談判技巧能在極短時間內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這毛病改不掉,所以藍哲不可避免判斷出,林翰學是個嬌氣、驕縱,個人意識過剩的人。
例如此刻,他已經在考慮下次去看電影,讓藍哲親自開車接他,說著自己喝不慣這家的飲品,天冷必須再添兩件xx品牌的衣服等等。
藍哲聽著聽著魂飛天外。
不合適。
藍哲的工作都不能說高強度,可以說沒兩把刷子不能在路席聞身邊做事,他享受一次次博弈後的成功,以及努力成果帶來的名利,高階的基因裡同樣刻著強烈的征服欲。
林翰學要求藍哲每周至少陪他三天,完全扯淡。
回去就跟母親說,不行的,當然,一會兒也要跟林翰學說清楚……
藍哲忽然視線一頓。
窗外,一根電線杆旁邊,站著手裡提東西的鄒巡景。
不知是不是錯覺,鄒巡景瘦了些。
自從那日過後,他們再也沒見過,其中一次跟鄒尋先電話聯係生意問題,最後掛斷的時候,鄒尋先鼓起勇氣說道:“藍助,那天酒宴上,是我們鄒家的錯,因為關心巡景的人比較多,是我嘴大,說了點他的事,你彆放在心上啊。”
藍哲“嗯”了聲。
此刻,鄒巡景牽起唇角,看了藍哲片刻,又看向他對麵的林翰學。
寒風吹動他額前的碎發,那雙眼中的情緒更加難以捕捉。
可即便如此,藍哲也覺得站在那裡的鄒巡景,好像真的很難過。
“你看什麼呢?”林翰學也看向窗外。
鄒巡景立刻轉身,好像隻是一個等燈的路人,剛好綠燈亮起,他隨著人群穿過馬路,站定後,活動了一下發僵的手。
預料之內,鄒巡景心想,藍哲是個無比優秀的人,喜歡彆的oa再正常不過,隻是鄒巡景有點意外,原來他的理想型是那種。
他渾渾噩噩回到公司工位,剛買的蛋糕也隨著涼透的心情一下子變得難以下咽起來,鄒巡景吃了兩口就放在了一旁,忍了又忍,他拿起手機,妄圖看點什麼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最後,鄒巡景低頭趴在桌上,很長時間都沒動。
那件事之後,鄒巡景再三跟家中表示:我的生活我自己能負責,隻要不損害自身跟家族名譽,彆再插手。
他態度強硬,一向喜歡跟他談心的鄒母最後也隻剩沉默。
而即便很傷心,鄒巡景也沒一絲打擾藍哲的意圖,他告訴過自己,絕不做讓對方難堪的事情。
鄒巡景盯著外麵的太陽,從懸空到日落,這雙眼瞳中像是經曆了一場漫長的風月變遷,最後陰雲散去,隻剩一如一開始,乾淨明亮的澄澈。
一個oa的上限是三十三歲左右,換句話說,身體健康的前提下,不接納任何alha的信息素,最多堅持到三十三,之後便要麵臨一係列信息素失控,腺體枯萎等問題。
在此之前藍哲結婚他就放棄,在此之後藍哲不動心,他也放棄。
人生這麼長,總要為點什麼,拚儘全力去等待吧。
這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鄒巡景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