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鬨了,該上朝了——”
孟映棠睡得迷迷糊糊間,忽然感覺到身後之人湊了上來,不由拒絕道。
她太累了。
昨晚她都沒睡好。
“今日不上朝。”
徐渡野自己給自己“減負”。
誰說要天天上朝的?
體會過皇帝的心情嗎?
上朝變成三日一次,有急事,宮門是日夜暢通的,隨時可以進宮回稟。
沒有的話,三日見一次,就行了。
都說老夫老妻,時間長了,相看兩生厭。
徐渡野對孟映棠卻是看不夠。
但是對朝堂上那些老臉,卻看得夠夠的。
誰願意天天對著他們?
飯都吃不下。
之前剛剛登基的時候,有權任性,見誰懟誰。
但是現在時間長了,大家總是相處出了一點點感情,或者說麵子情,罵起來就沒有那般任性暢快了。
好在這些人,現在也不嗶嗶他後宮裡的那點事情了。
大概也意識到了,他就是那塊冥頑不靈的頑石,而且一身反骨,越說他越對著乾。
今日有人說皇後乾涉朝政了,明日他就能把奏折直接搬到皇後寢宮裡。
提意見的大臣就發現,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的奏折,都是用娟秀的蠅頭小楷批閱的。
出自誰之手,還用說嗎?
有人說,皇後用的東西,超出了規製。
這個徐渡野都等不到明日,當即就表示,皇後金印上是金龜,不好看,來人,立刻換成金龍,和朕的湊一對兒。
什麼規製?
他就是規製。
他不得不聽這些老家夥嗶嗶,但是想嗶嗶他家事,那他逮誰噴誰。
所以後來,君臣之間,都摸透了彼此的脾氣,就和諧多了。
主打你不嗶嗶,我也不噴你,君臣魚水情,合家歡。
所以聽到孟映棠的呢喃,徐渡野在她耳畔道:“今日不上朝。”
孟映棠一下就醒了。
“不對,今日該上朝的。”
“我告假了。”
孟映棠:“……徐大哥,你不能總這麼任性,你要給塵哥做個好榜樣。”
兒女都大了啊!
說起這個,徐渡野就鬱悶。
因為最近朝臣們,都在催促他立儲。
——你就這一個兒子,為什麼不立儲君?
又沒人爭。
畢竟雖然徐渡野是個噴噴,但是在他的治理下,國家現在什麼樣,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所以絕大部分人,還是希望這徐家天下,能傳下去,不要出什麼幺蛾子。
雖然孟映棠和徐渡野都覺得,硯塵的性格,可能不太適合做天子。
但是架不住,他有太過廣泛的群眾基礎。
因為在開設女學的同時,徐渡野也沒有忘記抓男子的教育。
男女書院,在全國都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一座又一座。
斬霜和硯塵,也都是在書院讀書長大的。
所以兩個人的表現,眾人也有目共睹。
硯塵不管是讀書,還是騎射,都學得非常紮實優秀,不敢說舍他其誰,也絕對是書院的佼佼者。
而且這孩子,就沒有年輕過。
從小就老成持重,這可喜壞了那些朝臣。
看看,這不就是未來的皇上嗎?
哪裡都挑不出來毛病。
唯一的毛病就是,皇上不立太子。
說到這個,大家就有話說了。
多年的苦水,可以往外倒一倒了。
——皇上,你看看你,讓你開後宮,開枝散葉,像挖了你家祖墳似的,你不情願。
行,大家忍了。
歹竹出好筍,噴噴皇上生了個再正派不過的兒子,雖然就一個,但是也夠了,而且朝臣們現在覺得,一個也挺好的。
這玩意兒,主要拚的是質量,不是數量。
好的,一個就足夠,還不用勾心鬥角和內耗。
所以大臣們希望,徐渡野早日立儲君。
這樣他萬一嗝屁了,硯塵能名正言順地繼位。
至於斬霜,不能提,提不起來。
那簡直就是一霸。
在書院裡,是調皮搗蛋的,什麼禍都敢闖的。
見到大臣,比她親爹還能噴,簡直青出於藍勝於藍。
朝臣們熱衷於提起儲君這件事,也是因為徐渡野多年之前表過態,日後他還可能立皇太女。
老臣們表示,求放過。
這個皇帝已經讓大家人生艱難了,來個加強版的,這老年生活得苦成什麼樣子。
總之,立儲君這件事,成了當務之急。
可是徐渡野覺得不著急。
他才四十多歲,他還能乾。
主要是兩個孩子才十四歲,性情還沒定下來。
等到二十歲再看,哪個孩子更適合,來不及嗎?
不是他愛噴人,而是這些朝臣,實在欠噴。
怎麼就那麼愛管他家的閒事!
不理他們。
“他們都去書院了,”徐渡野道,“咱們再睡一會兒。”
不上朝,把孩子送去書院,他就喜歡胡鬨之後,摟著媳婦睡到日上三竿。
這才是最美好的享受啊!
孟映棠揉了揉酸疼的腰。
剛動作,徐渡野就接上了。
一隻大手替她輕輕揉捏,嘴裡還嫌棄,“你這體力,什麼時候能跟上來?”
孟映棠臉紅,連忙岔開話題,“徐大哥,這都二月了。前些日子,母後說想要去西北給祖父祖母,還有公公掃墓……”
徐渡野和彆的皇帝不一樣。
彆的皇帝,可能一登基就開始修繕自己的皇陵。
徐渡野登基之後,也有人提醒他。
徐渡野表示,不修。
他死之後,直接燒成骨灰,撒入護城河裡。
他是祖母教出來的孩子,不信那些,更不願意勞師動眾,去修一個千年之後,甚至幾百年,幾十年後就被盜的皇陵。
死了還知道什麼?
孟映棠也很讚成。
活著儘興,死了就……隨意吧。
他們的骨灰在河水之中,還會交融。
所以徐渡野就一直不修皇陵。
西北的陵墓,就算皇陵了。
他平時也就幾個人照看著,拔草什麼就行。
畢竟也沒什麼值錢的陪葬品,墓葬規格也沒有多高,和尋常人家的墳墓,沒什麼兩樣。
但是西北那邊,經常會有人去祭奠。
畢竟這是皇上的祖父祖母和父親啊。
這放在從前,都是皇陵。
現在不能因為人家接地氣了,就忽視。
徐渡野的很多離經叛道的行為,反而得到了底層百姓的擁護。
銀姑做了太後之後,也依然深居簡出。
她心裡,還是牽掛著亡夫。
“去唄。”徐渡野不以為然地道,“她老人家,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身體杠杠好,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咱們也不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