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野,終於見到了斬霜在外麵的“狗”。
彆說,這狗長得還不錯,怪不得能把他女兒迷住。
季昀跪在徐渡野麵前,一身洗得發白的青衫,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筆直,像一杆寧折不彎的青竹。
徐渡野慢悠悠地呷了口茶,目光如炬,在這“青竹”身上逡巡。
嗯,規矩是懂的,儀態也尚可,就是這身板……太弱了。
女兒啊,你就不能吃點好的嘛?
沒想到斬霜那個英姿颯爽的丫頭,竟喜歡這一口。
他看不上。
“陛下容稟。”季昀開口了,聲音清朗,“草民季昀,鬥膽為公主殿下陳情。殿下蒙冤,此乃宵小構陷,萬望陛下明察。”
“哦?構陷?”徐渡野放下茶盞,聲音聽不出喜怒,“她意圖調動禁軍,人證物證,鐵板釘釘。你一介布衣,空口白牙,如何為她辯?”
季昀深吸一口氣,抬起頭,目光清澈而堅定:“殿下為人,光風霽月,心懷仁義。草民雖處市井,亦常見殿下扶弱濟困,路遇不平,必挺身而出,俠骨柔腸;殿下常憂民生疾苦,此等赤誠,天地可表。其對陛下之忠孝,對社稷之拳拳,還望陛下明察。”
“怎麼,你還常見她?莫不是那登徒子,意圖不軌吧。”徐渡野真想啐他。
不過這份據理力爭的勁兒,倒顯出幾分風骨,比那些隻會磕頭如搗蒜的順眼多了。
“草民身份低微,不敢有不軌之心。殿下心性如赤子,行事或……或偶有疏狂,然其忠義之心,日月可昭。萬望陛下洞察秋毫,勿令忠良蒙冤,勿使父女之情,為奸佞所離間!此乃社稷之福,亦是陛下之福!”
徐渡野皺眉,心裡罵了一句“酸儒”。
說話你就好好說話,這腔調,和那些煩人的臣子們幾乎一模一樣,真是煩死人了。
“噗!”屏風後傳來一聲忍俊不禁的輕笑。
緊接著,一道颯爽的身影風一般卷了出來。
斬霜一身利落的勁裝,馬尾高束,腰間佩劍隨著她的步伐輕晃。
她幾步就跨到季昀身邊,完全無視她爹,彎下腰,亮晶晶的眼睛帶著戲謔的笑意,直直看進季昀還有些驚愕的眼底:
“季昀!我在你心裡,竟是這般‘光風霽月’、‘俠骨柔腸’的完人?那你怎麼還總躲著我,說什麼‘非禮勿動’?”
季昀徹底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張鮮活明豔的臉,哪裡有階下囚的模樣?
斬霜被他這呆呆的樣子逗樂了,伸手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輕:“傻子!裝的!”
她聲音清脆,帶著得意,“有人想借我的名頭搞風搞雨,給父皇上眼藥。不演得像一點,怎麼釣出那藏在暗處的人?”
她看著季昀臉上殘餘的驚愕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擔憂,心下一動,收斂了玩笑。
斬霜正色道:“季昀,你聽著。我徐斬霜,這輩子不會用‘考驗’這種無聊玩意兒試探你。這次事發突然,所以沒有提前跟你通氣。但是你能來,我很高興。”
她愛得坦坦蕩蕩,所以什麼話都能放在明麵上說。
“我沒有看錯人,我知道你為了我,可以奮不顧身,不顧性命。我們倆,這算不算,雙向奔赴?”
季昀看著斬霜眼中純粹的信任和坦蕩,用力點了點頭。
得知她“出事”,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緊張她。
如果她是真的出事,如果再也見不到他,他會很遺憾,沒有親口告訴他,他也喜歡她。
季昀忽然又對著徐渡野叩首:“陛下!草民季昀,自知身份微寒,然一片赤誠,天地可鑒。懇請陛下開恩,允草民求娶大公主斬霜殿下為妻。草民願窮儘此生,護殿下周全,絕不負殿下,絕不負此心!”
徐渡野冷哼一聲。
這些讀書人,可真不要臉啊。
上下嘴唇一碰,就要把他女兒娶走?
“好了好了,我答應了。”斬霜伸手拉他,“我父皇也答應了,快起來,地上涼。”
這鐵樹,也被她守開了花。
斬霜隻想叉腰大笑,她可太厲害了。
季昀不敢起來,隻誠懇地看向徐渡野。
徐渡野偏偏不鬆口。
跪一會兒就心疼了?
她怎麼不心疼心疼自己?
氣死爹了。
這棉襖,是嗖嗖漏風啊!
“父皇,您再不答應,我就找母後去了!”斬霜氣哼哼地威脅。
“懶得管你們。”
這一招果然奏效,徐渡野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擺擺手,“這爛攤子,你自己收拾,彆來問我。”
季昀不了解徐渡野,還以為他翻臉了,嘴裡喊著“陛下容稟”,結果卻眼睜睜地看著徐渡野拂袖而去。
“我父皇裝的呢!”斬霜道,“他不是針對你,他就是舍不得我嫁人,嘻嘻嘻。季昀,走,我帶你去我宮裡坐坐去。”
季昀想要掙開她的手,紅著臉,壓低聲音道:“宮裡人多,這樣拉拉扯扯,對您不好。”
“沒事,對我好不好,我說了算。走!”
斬霜大大方方握住他的手,帶著他往外走,“不對,我們先去給母後請安,放心,母後肯定很喜歡你的。”
孟映棠確實沒有反對。
半個月後,不懷好意的勢力被徹底鏟除。
半年後,斬霜和季昀成親,此後數十年,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硯塵二十五歲那年,徐渡野傳位給他,帶著孟映棠回到西北他們初初認識的地方,安靜相守一生。
全文完。
這個文早就該完結啦,是我要等著714這個特殊的日子,加上棄娘那邊太投入,所以拖到了現在。
超愛徐渡野,超愛香香軟軟的映棠,更愛敢愛敢恨,真正的大女主斬霜。
這本一直很冷門,所以承蒙不棄,讓大家堅持這麼久,感謝相逢一場。
寫得有點累,所以未來幾個月,大概會開一本現言,母女溫情+霸總,短短的小甜文,期待再次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