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薑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目光落在裴琢不經意露出的棱角分明的側臉上。
熱汗從他下頜滑落,滴在精致鎖骨上,汗涔涔地濕了大半件衣服,凸起的喉結下是線條優越的肩頸線條,往下就是若隱若現的胸肌弧度,她漂亮的柳眉蹙起。
裴琢在發什麼騷?
元薑心裡肺腑不滿,但又不得不承認,忽略掉裴琢的智商,他的身材的確是頂好,人高馬大,滿身硬邦邦的肌肉,渾身都充斥著荷爾蒙氣息,加上他刻意發騷勾引人的手段,引得旁邊乾活的姑娘家家都不禁看紅了臉。
元薑扯了下唇角,故意掠過裴琢,走到馬紅霞身邊:“娘,喝點水。”
馬紅霞正彎著腰割稻,長時間暴曬令她大汗淋漓,滿身滿臉的汗,麵部也微微發紅、起皮,聽到熟悉的聲音,她渾身怔住,猛地側過頭看見元薑,眼底透出驚喜:“哎呦我這兒媳婦,這麼熱的天你出來乾啥?”
“還給我送水哩!不用送不用送,我渴了隨便找個河舀兩口水對付兩口就行了!”馬紅霞笑眯眯地接過元薑手裡裝滿涼水的碗,仰頭咕噥咕噥就喝下肚。
“爹,你也喝。”元薑又給裴愛國遞了碗。
裴愛國乾了一天的活,還沒休息過,臉上曬得火辣辣的疼,此時看到元薑,臉上也洋溢出笑意,一把接過就咕嚕咕嚕喝完:“謝了哈。”
“瞧我這兒媳婦,多孝順一孩子。”裴愛國擦了擦唇角的水漬,故意高聲對著不遠處對他家傻兒子娶了個城裡知青冷嘲熱諷的婦人喊道。
這些個愛八卦的婦人,從他上工乾活嘴巴就沒停過,一直說著“那元知青咋會瞧得上你家傻兒子,八成是為了不乾活,遲早得跑”“你小心丟了兒子還丟了家喲,這城裡的娃娃金貴著呢,還花了三百塊彩禮娶她回家,彆到時候把你家的錢票糧食霍霍完了,就跑回城裡,裴琢這傻娃娃找媳婦都找不著!”“村長啊,你也多留個心眼,這城裡的女娃娃娶不得,你得防著點。”一類的話。
裴愛國聽得耳朵都長繭子了,偏生他說一句話,這些婦人家家能頂一百句,他隻能搖頭歎息,權當做聽不見。
一邊的婦人們聽到,不屑地撇撇嘴,心底滿是惡意地想:做做樣子哪個不會?送個水就感動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金水哩!
被忽略的裴琢不明所以地撓撓頭,放下鐮刀嗖地一下衝到元薑麵前,委屈地揪著衣服瞧了她兩眼:“媳婦,你咋不喊我?”
“啊?”元薑歪了下腦袋,故作無辜地眨眨眼睛:“哎呀,原來我們裴琢也在,剛剛沒看到。”
裴琢氣鼓鼓地哼了聲:“媳婦騙人,我剛剛明明看到你往我這邊看了。”
“笨蛋還挺聰明。”元薑拿出絲巾給裴琢擦了擦臉上的汗,又給他遞過去一碗水:“累不累?”
裴琢接過元薑手裡的碗,仰頭猛地灌入口中,凸起的喉結上下滑動,性感又撩人,多餘的水流順著精致的下頜從脖頸滑落,最後鑽入領口,他放下碗,笑得跟傻子一樣,用力搖頭:“不累,我掙工分養媳婦!”
元薑輕笑一聲。
“媳婦,你快上去,這裡都是臟兮兮的泥巴,不要弄臟了你的鞋子。”裴琢緊張兮兮地蹲下,用手撇掉她鞋邊上的黃泥。
馬紅霞瞅了眼,也催促道:“對啊兒媳,你要是擱屋裡無聊,找個陰涼地看著我們也成。”
“嗯。”裴愛國不太會說話,隻能接著馬紅霞的話用力點頭。
“這”元薑麵色猶豫,看著裴愛國、馬紅霞大汗淋漓的臉,又看了看裴琢,總覺得自己跑去休息有些不適當,她咬了咬唇,嬌俏的小臉上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撿起裴琢丟下的鐮刀,說道:“我也要掙工分。”
“!!!”裴琢急壞了,圍著元薑打轉:“媳婦,你不用掙工分不用乾活,我乾,我喜歡乾活,我養你。”
元薑彎下腰學著馬紅霞的動作割稻:“哦,那你多乾些。”
裴琢嘟嘴,伸手去搶元薑手裡的鐮刀:“媳婦你上去休息。”
怕她不依不饒,裴琢故意湊過去,壓低嗓音道:“不然晚上沒一會兒你又說累了,不願意跟我弄。”
騰地一下,元薑小臉瞬間爆紅,嬌豔的狐狸眼凶巴巴地瞪著裴琢:“笨蛋,你在胡言亂語什麼!?”
裴琢驀然站直,視線遊移:“沒什麼啊?”
元薑氣鼓鼓地抬腳就往他身上踹了下,背過身,氣得彎腰割了一大把水稻。
裴琢急得團團轉,要去攔元薑時,驀然被馬紅霞攔住。
“狗蛋,你彆攔,不消三分鐘,你媳婦就歇菜了。”馬紅霞捂著嘴偷笑,兒媳婦那嬌滴滴的身板就不是乾活的料,要是在早些年,那可得是當大小姐的命,哪受得了這苦?
裴琢半信半疑:“真的嗎?”
“你瞧著吧。”馬紅霞笑了笑。
裴琢抿了抿唇,緊緊盯著元薑乾活的身影。
兩分鐘後,元薑累得氣喘籲籲,汗珠從她額上滑落至臉頰、再到下頜,嬌嫩的掌心被磨破皮,隱隱有出血的跡象,她扭過頭把鐮刀給裴琢:“你乾吧,我要休息會。”
乾農活太累了,嬌生慣養的小狐狸壓根受不了半點苦,一下子就累得汗流浹背,麵色都通紅。
裴琢震驚地看著馬紅霞,豎起大拇指:“娘你可真厲害!”
馬紅霞笑了笑,不理自家傻兒子,一邊彎腰乾活一邊說:“兒媳啊,你快上去休息休息,馬上就下工了,等會娘帶你回屋做飯去。”
她哪能不知道?兒媳婦是覺得自己啥活也不乾心底糾結嘞,農活乾不了,但她可以教教兒媳做做飯啥的啊!
家裡乾活不也是乾活!?
元薑用力點點頭,小狐狸從不為難自己,她提著裙邊往田壟上走:“娘,我上去等你!”
遠處拿著鐮刀乾活、臉包得嚴嚴實實的朱春荷滿眼嫉恨,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氣憤又惱怒。
原本這些好日子都是她的!
現在卻被元薑搶去!
想起自己被石子劃破的臉,朱春荷難受得想哭,赤腳大夫說了,多半是會留疤。
如果留疤了,大領導還能看上她,帶她回城嗎?
朱春荷悲從中來,眼角滑落傷心不甘的淚水,惡狠狠地瞪了元薑一眼,癟著嘴抽泣了兩聲,不由地握緊了鐮刀。
她現在該怎麼辦?難道就隻能聽天由命了嗎?
不,她既然能重生,就代表她不應該過苦日子!
她可是被上天選中的女人!
她一定要奪回屬於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