鹵豬頭,拌心舌,油炸花生米,蒜泥白肉,回鍋肉,酸辣肉絲,爛肉豆腐,煎蛋湯,一瓶柳浪春端上來,……
因為晚上肯定還要連夜做事,大家心裡都有數,都隻是喝了一二兩酒,淺嘗輒止。
河壩裡搜尋已經沒有多大意義了,天一黑,根本沒法搜。
市公安局的警犬暫時還來不了,據說去了最偏遠的雷坪縣,那邊昨天發了一起投毒案,把警犬牽了去,估計要來這邊得等到明天天亮去了。
現在隻能說是碰運氣多設幾個卡,畢竟周三娃隻有兩條腿,還要防著被人發現,看看能不能遇到周三娃撞上槍口。
幾個卡口上的人都是輪流回來吃飯,但是到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大家其實心裡都在估計這周三娃多半是跑脫了。
幾個小時過去了,這娃再笨,如果一鼓作氣也能跑出一二十裡地去了,南邊的鶴山,西邊的龍堂,都可以去,荒天野地裡,黑漆麻拱的,哪裡去找人?
而且光守幾個卡口也就是儘人事。
這一路跑出去,進山下河,無數個路口子,你根本堵不住。
像周三娃這種壯小夥子,一晚上跑出去十裡地應該不在話下,再往外跑就容易了,弄不好去火車站爬一趟貨車一夜出省都有可能。
等到這協查通報發出去,還不知道人家周邊市縣有沒有下發到下邊派出所呢。
吃完飯,張建川也沒有找到再和所長說話的機會。
幾撥人輪流出去設卡,來來往往,人影幢幢,讓鄉鎮府這一角顯得格外熱鬨。
那位矮胖子是縣公安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鐘耀武,也是原來的老刑警隊長,在治安室裡不斷搖電話,應該是給縣局值班室報告。
張建川零零碎碎聽到大概是要求立即發通緝令,另外也通知周邊的派出所和鄰縣公安局協助查控。
設卡和搜尋都是必須的,哪怕明知道這種效果不好,但你不做還不行,萬一遇到瓜貨還沒跑出去,或者就要沿著大路走呢?
張建川他們這些聯防隊員與治安室治安員加上民兵都是與刑警隊、派出所的民警混編,三人一組,設卡,估計今晚要弄通宵,要輪班來。
張建川幾人排在半夜十二點開始設卡。
打了個嗬欠,張建川懶洋洋地上廁所出來,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崗了,屎尿先拉乾淨。
剛出廁所,就碰到了從會議室裡出來站在走廊上抽煙的馬連貴,“所長。”
“唔。”馬連貴點點頭,臉藏在黑暗中,等到張建川都要走遠了,才突然道:“對了,建川,你說周三娃氣性大,記仇得很,……”
張建川一愣,轉過身來,趕緊點頭:“嗯,隻是周家鄰居反映的,說去年隔壁鄰居雞少了一隻,在那裡說了幾句閒話,他覺得是在針對他,都差點兒要去弄人家,還是周大娃硬拉到,後來人家還給他道了歉,給他買了一包煙,這事兒都還鬨了兩回才算勉強按下來,……”
“所以你覺得他有可能倒回來弄黃林娃他們兩兄弟?”馬連貴食指拇指捏著煙蒂狠狠抽了一口,“他就不怕碰到我們?還有,黃林娃他們兩兄弟還在屋裡?”
“應該還在吧?不是在問筆錄麼?”也從會議室出來的馬元平隨口道:“劉文忠問的,劉文忠!劉文忠!”
“剛才聽羅金保說問完筆錄就喊他們在那邊辦公室等到。”王勇從另外一間辦公室出來,接上話:“後來,劉哥帶著羅金保他們把黃林娃他們送回去,然後就要直接去設卡去了。”
“哪個喊他讓黃林娃他們回去的?這點警惕性都沒有麼?”馬連貴一下子就毛了,臉色陰冷,聲音也提高了幾個調,“出了事算哪個的?不敢讓他們兩兄弟在鄉上呆一晚上?”
“不是,馬所長,黃林娃屋裡開得有抱房,晚上必須要有人守著,不然幾百上千的雞娃子死了就損失大了,哪個也承受不起,……”
陪著出來的顧明建趕緊打圓場,“我和老劉說的,也專門給黃林娃兩兄弟交待了的,確實不敢留下來,再說了,周三娃跑都跑了,要說這個時候隻怕都跑出幾十裡地了,不可能再回來,黃家那邊是大姓,一個院子幾十號人,都在說逮到周三娃要弄死,他回去就是找死,哪有那麼孽啊,……”
馬連貴稍微壓了壓火。
對鄉上這些領導他不可能不給麵子,但是黃林娃一家子回去了,這卻是一個隱患,尤其是張建川說的這樁事兒,更讓他心裡不踏實。
張建川一聽也是一個激靈,他一直以為黃林娃兩兄弟要留在鄉上,沒想到居然被放回去了。
抱房投入不小,動輒幾千元上萬元,開抱房的家境都不差,難怪黃家在小寨村這邊有些霸道。
不過這也是辛苦加風險的活兒,掙錢不易,須臾離不得人,隨時查看溫度,稍不注意沒有控製好抱房溫度,一把火燒得一無所有傾家蕩產也不是沒發生過,所以得一家子好生伺候著,半點都不敢疏忽大意。
一時間張建川覺得不好的預感更重,但當著顧明建他又不好說。
抱房一般都是單獨開,不會和其他屋宅連到一起,若是黃林娃一家單獨守著,周三娃要真的摸過去,那還真的就危險了。
馬連貴臉色陰晴不定,一時間沒有說話。
張建川嘴皮子動了動,但沒吱聲。
顧明建是鄉黨委副書記,管著羅河鄉政法、武裝這一塊,平時和派出所打交道也很多。
每年派出所年邊上都要向各鄉鎮“化緣”,雖然副書記不能拍板定調,但是他若是要說你的壞話壞你的事情卻很容易,就算是馬連貴也不願意輕易得罪對方。
何況顧明建說的也不無道理,一般說來這周三娃肯定都跑出幾十裡地了,明知道回來被逮住就是一個死,而且黃家在小寨村這邊是大姓,住在一起,又是大院子,正常情況下哪裡敢回來尋死?
“放心吧,馬所,我和黃林娃兩兄弟都打了招呼,讓他們小心點,應該沒得啥問題,那周三娃絕對不敢回來,這個時候肯定都跑到外邊去了,倒是早點請刑警隊的哥老倌們發個通緝令,也許還能抓得到,……”
顧明建似乎沒看出馬連貴的不悅,笑嗬嗬地道。
“不敢回來?”馬連貴輕哼了一聲,似笑非笑:“顧書記,這年頭不要命耍橫的人多得很,這周三娃就因為人家吐他口水,就弄死人家兩口子,你說這上哪裡說理去?”
“殺人償命,犯了天條,逮到起敲沙罐就是了。”顧明建不屑地道:“這種人留在鄉上,遲早也是禍害。”
馬連貴也懶得和顧明建爭論,爭贏了也沒有多大意義,關鍵是黃家兩兄弟還真回家了。
雖說看起來周三娃返回來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張建川所言,萬一那廝竄了回來,殺起了性子,再弄死兩個,那自己這個所長就真的要貓抓糍粑——脫不到爪爪了。
不過現在當著顧明建,馬連貴也不說什麼,下來這邊的安排還是自己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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