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坐穩,就聽見院壩裡馬連貴的聲音:“建川,過來!”
“……,建川和高軍跑得飛快,老子根本攆不上,也幸虧建川早到一步,你們沒看到那個驚險場麵,晚一步,不,晚半步,周三娃的殺豬刀就喂到黃林娃的肚子裡去了,……”
“……,也不曉得黃林娃是灌了幾斤馬尿,還是嚇傻了,站在門口動都不曉得動一下,差點又把老子害了,……”
秦誌斌眉飛色舞地在大辦公室的外間介紹著情況,除了劉文忠、王勇外,還有刑警隊的兩位民警。
馬連貴和顧明建說完話,打發對方走人去準備夜宵,這才朝一直在門口等著的張建川點點頭:“建川,進來。”
看到馬連貴丟給自己一支阿詩瑪,張建川本不想抽,但想想還是接著點燃了。
估計是剛才顧明建帶過來的煙,這應該是羅河鄉能買到的最好的煙了。
“秦誌斌說是你先發現預警的,又是你跑得最快趕上一棍子把周三娃甩翻的,要不然黃林娃弄不好又遭擺起了。”
馬連貴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淡藍色的煙霧從鼻腔裡噴出來,縈繞著久久不散。
“也不是,全靠斌哥先鳴槍,把周三娃給震懵了,一時間沒敢動刀,要不然我就是飛也飛不到那麼快,……”張建川搖搖頭,“高軍也出了大力,他一銬子就把周三娃給丟翻了。”
“你也不用謙虛了,誌斌都和我說了,你功勞最大,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也沒想到這個周三娃簡直膽大包天,居然敢殺我一個回馬槍,差點兒就要我陰溝裡翻船了,……”
馬連貴也是一陣後怕。
如果真的讓周三娃再殺死一個擺起,就算是把周三娃逮住,那也彌補不了,自己多半是挨檢討的,想到這裡馬連貴又忍不住在心裡大罵了幾句顧明建和劉文忠。
“所長,我說的是老實話,沒謙虛,也沒誇大其詞,沒得斌哥壓陣,我和高軍也不敢衝得那麼猛,……”張建川把煙夾在手上,任由其燃著,沒有再抽。
馬連貴點點頭,沒有再說,心裡卻對張建川再高看了幾分。
秦誌斌是乾警,理所當然功勞最大,雖然說這提醒自己和秦誌斌的都是張建川,但他身份不一樣,隻能是輔助作用,而能這麼頭腦清醒認識到這點,說明這娃有前途。
想到這裡,馬連貴也有些遺憾,隻可惜是個沒得正式身份的聯防,隻有從其他方麵來考慮了。
刑警隊連夜突審,周三娃也算是個耿直人,基本沒有怎麼辯解就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原因也不出所料,就是因為黃書林一泡口水吐在了他臉上,而正好那你一日在場的還有幾個女子,其中一個還是周三娃昔日有點兒“癡心妄想”的初中同學,這讓他覺得是奇恥大辱,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誰曾想去找黃書林時,黃書林不在,而黃大娃兩口子則是口舌刁毒,惹怒了他,所以腦殼一熱,就不管不顧地動刀了。
如果不是黃大娃,而是黃二娃或者黃三娃,不出意外的話,那也可能會是一個下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周三娃已經起了殺心,就看會不會引發什麼時候引發而已,而以黃家幾兄弟囂張慣了的性格,多半也是要招來殺身之禍的。
張建川在審訊室窗戶外邊聽著刑警隊的人審訊周三娃。
很快周三娃先前的硬勁兒過去了,開始變成了普通人,時而哽咽,時而叫囂,最終癱坐在椅子上,……
鐘耀武和趙遠航商量了事情從小辦公室裡出來時,看到了還站在窗外認真聽著審訊的張建川,略感詫異:“遠航,這個小夥子很不錯啊,如果不是他一直和老馬說周三娃氣性大,可能要殺回馬槍,老馬也小心了一回,否則還真要出事。”
“是啊,老馬運氣好,這小夥子不去休息,居然還守在這裡聽審訊,……,嘿嘿,可惜了,……”
趙遠航也搖頭歎息,如果是派出所的民警,這麼機靈細致,而且還肯學肯鑽業務,他就要考慮能不能調到刑警隊來了。
“也不一定,這種人,就算是不在公安局,一樣也會有出息,未必非要在公安局一棵樹上吊死。”鐘耀武背起雙手,搖搖頭。
張建川一直在窗外聽到淩晨四點過。
等到刑警隊將周三娃的第一次訊問材料問完,開始簽字畫押,這才打了個嗬欠,準備去睡一會兒。
老爹說得好,乾一行愛一行,既然到了派出所,吃了聯防這碗飯,哪怕這不是長久之計,但是隻要現在還在這裡,學著如何審訊犯人也是理所當然的。
自己來派出所時間不長,平時都是跟著所裡民警辦些雞毛蒜皮小偷小摸的小案子,今天這樣的殺人大案還是第一次遇上,自然要抓住機會學一學刑警隊這些人怎麼辦案問材料的。
兩三個小時聽下來,當然不可能就說學到了什麼精髓,但是也感覺到這種大案子還是和原來自己接觸的其他一些案子不太一樣。
這種案子更注重一些細節,而且問得特彆細致,一環扣一環。
比如殺豬刀是哪裡來的,在哪裡買的,這幾個小時藏身在哪裡,有沒有遇到過其他人等等,總而言之要一一印證。
而派出所辦理的其他如盜竊、打架這類案件就要粗糙得多,基本上就是通拉一個過程,然後挑幾個覺得沒說清楚,或者認為比較重要的問題再問一遍,就算是了事大吉了。
另外就是偵查員在揣摩罪犯的心態尋找突破口上很有一套,不愧是刑警隊的老偵查員。
一個紅臉,一個白臉,時而嚴厲威嚇,時而感情軟化,時而聊家常拉近距離,時而“探討”坦白從寬的“法律實踐”問題,似乎要給對方幾分其實並不存在的希望。
總而言之就是要你一五一十心甘情願地把當時經過徹底還原,真的是老母豬帶胸罩——一套接一套,看得張建川歎為觀止。
在對方開了口之後,紅梅煙也是不要錢一般,一杆接一杆地遞到周三娃嘴邊上。
估計周三娃這一輩子都沒抽到過這麼多每支價值一毛八的高檔煙,最後硬是讓周三娃最後痛哭流涕,再無生出頑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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