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會議室裡的藤條長椅上一覺睡到天亮。
聽到院子裡開始熱鬨起來,張建川才爬起來揉了揉發紅的眼睛,脫了上衣去水龍頭邊上用冷水洗臉。
打起光腳,在治安員寢室裡找了一雙舊拖鞋,張建川才發現身上全部是藤條硌起的深色印子,就像是一件肉色海魂衫。
“建川,你娃這次整對了。”一起洗臉的朱培鬆豔羨地吧唧著嘴:“碰上這種事情,這一次所裡邊高矮都要給你弄個表彰獎勵,……”
“哎,我就是跟著斌哥跑了一下腿,那個時候遇到起了,難道說我還敢往後退?還想不想在所裡邊呆了?”
在派出所裡,這個朱四娃還算是耿直人,既不像羅金保那樣愛裝,又不像唐德兵那樣喜歡耍小心思,所以張建川和朱培鬆的關係還不錯。
“你娃也不怕死?周三娃是個二愣子,刀一舞起來可不認黃,……”
朱培鬆搖了搖頭。
他也是一身橫肉,八三年《少林寺》上演時,最喜歡演禿鷹的計春華,在部隊也跟風練過兩年鷹爪功,沒事兒就捏鐵核桃,身材敦篤壯實,很有一把力氣,但也知道遇到耍刀的就得要小心。
“怕個錘子!老子在部隊上的時候啥子沒見過?部隊上打架,老子每次都是第一個上,從來沒有虛火過!”張建川其實也還是有些後怕。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沒來由的腦子裡又鑽出來這麼一句話,張建川也想不起這話是從哪裡聽來的了。
雖說當時瞄準了時機一棍子下去,料定對方是絕對拿不穩刀了,但是萬一呢,這一殺豬刀捅過來,那就又是一條人命了。
但事情過都過了,現在他肯定要把場麵氣勢撐起。
“你說個球,好像老子沒當過兵一樣,老子還是武警機動出來的,部隊上年年當標兵,個人老子根本不放在眼裡,……”朱四娃被張建川的話給氣笑了:“老子當兵入伍的時候,你娃還趴到地上彈彈珠打煙盒子呢。”
“咋,武警比我們陸軍牛說?老子還是偵察兵出來的,哪個怕哪個?”話題岔開,達到目的,張建川用冷水搓了兩把臉,“走,張公安都把包子買回來了,難得治安室請早飯,不吃白不吃,……”
上午配合刑警隊的人押著周三娃去指認現場這種熱鬨事,張建川就沒有去了,羅金保、唐德兵還有朱培鬆都去了。
“來,建川,寫一個工作筆錄,就是抓獲經過,你和高軍都要寫,寫詳細一些,……”留在治安室裡的秦誌斌招呼著張建川,“如實寫就是了。”
秦誌斌心情很好,昨晚上所長和他說了張建川的態度,他心中大定。
雖說張建川是出了大力,但是都知道他是聯防身份,立功受獎是輪不到他的,自己作為帶隊民警就不一樣,而且自己也實實在在出了力,沒啥好說的。
不過秦誌斌還是有些擔心張建川萬一腦殼一根筋,就是覺得這功勞該是他的,鬨起來就有些尷尬了。
或者哪怕不鬨,在下邊張起嘴巴東說西說,那也是個麻煩事。
聽到所長一提張建川的說辭,秦誌斌對張建川的印象簡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張建川倒是對此很坦然。
有句話咋說來著,身份不同決定了命運不同。
這一點他在部隊上也有所感受,退伍回來在家裡閒著幾個月一樣有所感受,所以他覺得沒必要去為這種自己無法改變的事情憤憤不平。
何況秦誌斌本身也的確是發揮了重要作用。
“好,斌哥,我寫好後你改一下,……”張建川欣然應允。
張建川正在辦公桌上埋頭寫著的時候,顧明建和鄉公安員張成富也進來了。
看到張建川,顧明建想起昨日對方的話,下意識地摸了一把臉,乾咳了一聲。
張建川抬起頭來,看到了顧明建和張成富,連忙站起身來招呼:“顧書記,張公安,找所長?所長他們都去現場了,估計要複勘現場,恐怕要等一會兒才回來。”
顧明建見對方對自己態度很是尊重,心裡一寬,也笑了起來:“小張,昨天全靠你提醒啊,要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張建川連忙搖頭:“顧書記,你說哪裡去了,都是所長安排的,也是黃二娃運氣好,正好我們就趕上了,……”
見張建川半句不提當時他自己的提醒,顧明建心中敞亮,越發覺得這個小夥子不簡單,笑著點頭,“是啊,馬所長經驗豐富,周三娃也是命到點了,……”
走出辦公室,顧明建就和張成富說:“老張,這個小夥子是派出所新來的聯防?哪裡人?”
“嗯,新來沒兩個月,當兵回來的,好像家是紡織廠的,但是聽說是半邊戶,老家應該是東壩鎮的,咋,顧書記認識?”張成富隨口問道。
“就是不認識,覺得這小夥子挺有靈性的。”顧明建也不多說,但話語裡多了幾分不滿意。
“派出所裡邊有幾個聯防我看都很精乾,比我們治安室這幾個人腦殼好用得多,日後治安室挑治安員,老張你要好好選一下,以後像水管站、農經站、農技站、廣播站要從治安員裡選人,也要用腦殼好用的,能做事的,一幫榆木疙瘩,一點兒眼水都沒有,咋個用嘛,……”
張成富有些尷尬。
自己治安室裡一幫人也都是當兵回來的,論服從命令,抓人乾架,勤快跑腿都不錯,但要達到領導心目中的靈性懂事,那就不容易了。
這個張二娃看樣子還真的有兩下子。
回到派出所已經是下午四點過了。
所裡人都還在談論著案子,實在是東壩區好久沒有發過這種一下子死兩個的大案子了,太刺激了,立馬就成為三鄉兩鎮茶餘飯後的最佳談資。
留守的胡姐和謝小虎也都專門來問了一遍,張建川也隻能不厭其煩地再把加工後的故事講述一遍,聽得二人唏噓感慨。
唐德兵眼底的嫉妒揮之不去,羅金保雖然掩飾得好,但張建川估計對方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大概就是覺得怎麼這種好事情就被自己給趕上了。
其他幾個同事到沒有那麼多心思,都在打趣如果所裡給了獎勵,要讓張建川請客吃飯。
張建川本就不是一個吝嗇的人,自然是滿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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