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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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環顧四周,昨夜那個神秘的黑衣女子和唐青鋒,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他們從未在這世間出現過一般,隻留下一片死寂與神秘。“被師叔拿走了?還是那個神秘女子?……又或者……到底是誰?”

唐昭臨懊惱地望著天空,眼神中滿是疑惑與不甘。比起心法和秘籍的遺失,他心中更是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心跳急劇加速,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在胸腔中瘋狂撞擊。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如濃稠的墨汁般,將他徹底籠罩。他立刻起身,腳步踉蹌地飛奔出內院。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呆立當場,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凝固。

唐門內堡的樓閣殿宇皆被熊熊大火焚毀,雖然大火已漸漸熄滅,但空氣中仍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和濃重的血腥味,處處都和唐門子弟的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一片狼藉,場麵慘不忍睹。曾經熱鬨非凡、充滿生機與活力的唐門,此刻卻一片死寂,宛如一座被遺棄的鬼城,隻有偶爾傳來的木材燃燒後發出的“劈裡啪啦”聲,仿佛在為這場災難奏響一曲哀傷的挽歌。

最讓他絕望的是,他清晰地看到,天工坊的方向濃煙滾滾,焦糊的氣味混合著金屬燒熔的刺鼻,那並非普通的火災,而是炮擊後引發的二次爆炸的痕跡。他心中那份不甘與憤怒瞬間被無儘的空虛取代——他那剛剛研發成功,足以改變世界的“元動釜”,連同所有的圖紙和心血,都在這場浩劫中化為灰燼,一切都化為烏有。

見此情景的唐昭臨頓覺心中悲痛欲絕,他的雙眼瞬間被淚水模糊,視線變得一片朦朧。難以接受昨夜還一片喧囂熱鬨的唐門竟在旦夕間便化作人間煉獄。“爹…娘…”唐昭臨眼神呆滯,口中喃喃自語道,跌跌撞撞地在廢墟中尋找著父親唐琢之和母親許氏的蹤影,唐昭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聲音在唐門廢墟中回蕩,卻得不到任何回應,隻有那無儘的寂靜,如冰冷的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他的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將這世間的一切憤怒與悲痛,都凝聚在這雙拳之中。

淚水奪眶而出,順著他的臉頰滑落,滴在滿是灰塵的地麵上,瞬間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存在過。他想起父親執掌唐門時,宵衣旰食乃使唐門崛起於西南,立足於武林之間,而今父母都在昨夜的炮火中喪命,隻有昭昭師姐下落不明,唐門這個傳承了數百年的大派,在一夜間化為烏有。

唐昭臨緩緩站起身來,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決絕,仿佛換了一個人。他在廢墟中為母親和父親立了一座衣冠塚,然後對著衣冠塚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少年稚嫩的額間重重地砸在青石板上,額頭瞬間滲出鮮血,殷紅的血滴在塵土中,顯得格外刺眼。

“娘,昭臨沒用,沒能保護好您和唐門,以致唐門覆滅,連累您身死,昭臨在此立誓,一定會尋回被奪走的心法和秘籍,光複唐門,找到幕後指使之人,殺之,以慰您與唐門上下眾同門!此仇不報,昭臨也無顏存於世間!”唐昭臨轉身,最後看了一眼這片棲身十八年的家園,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承載著他病弱童年的美好記憶。可如今,卻隻剩下滿目瘡痍,一片淒涼。他深吸一口氣,落寞離去,背影孤獨而堅定。

江湖之上,唐門覆滅的消息已然不脛而走,有人說是門派之間的內鬥,有人說是唐門得罪了曹公公,是黑袍子帶上神機營來剿滅的。他的腦海中回想起那夜師叔唐青鋒與黑衣女子的對話,師叔曾提及陸指揮使派黑衣女子來,陸指揮使恐怕便是幕後協助師叔之人?想到這裡,便好似有一把把鋒利無比的刀刃,直直地刺痛他的心。

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唐門這場滅頂之災,定然與師叔唐青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隻要找到唐青鋒當麵問個清楚明白,解開這背後隱藏的重重謎團,便能查到唐門心法和秘籍去了哪裡。但他也無比清醒地知道,此刻的自己,已然命懸一線。當下最為要緊的,是先解了身上這要命的毒。

他拖著虛弱不堪的身體在唐門後山的山林間艱難地前行著,身上的衣衫破碎不堪,頭發淩亂得如同枯草,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憔悴。他在尋覓一處能夠暫時棲身的地方,一來以防攻入唐門的黑衣人們還有餘留之輩在暗中窺伺,不能貿然現身,隱藏行蹤等待風聲過去方為上策。

二來,唐門後山山林中奇珍異草繁多,隻要能在山林之中尋找到一些祛毒的草藥,便可以緩解“刻木牽絲”的毒素擴散。雖說他所中“刻木牽絲”之毒不深,不至於瞬間致命,卻仍然如同附骨之疽,緊緊糾纏著他,發作之時仿若一股無形又極為可怖的力量,悄無聲息地侵蝕著他的每一寸肌膚,滲透進他的每一條經脈。每一次呼吸,對他而言都成了一場痛苦的折磨,像是有無數根尖銳的細針,在體內肆意穿梭。

他的身體因此愈發虛弱,每邁出一步都顯得無比沉重,仿佛腳下綁著千斤巨石。而更讓他感到絕望的是,因為記載著唐門奇毒暗術的心法《醫毒奇經》遺失,他無從了解“刻木牽絲”的解毒方法,根本無法製作解藥,隻能用解毒的藥草延緩毒性在體內的蔓延。

他自幼體質欠佳,母親為其調理身體的湯藥他也喝了不少,所謂久病成醫,他在無形中也掌握了不少草藥的藥性。他拖著虛弱的身體,仔細辨彆著各種草藥的特性。然而,這“刻木牽絲”之毒實在太過詭異奇特,普通的草藥根本無法對其起到任何緩解作用。他的心中,漸漸被一絲絕望的陰影所籠罩。“難道真是命定使然,天不佑我唐門以致我也要命喪於此了嗎?”唐昭臨無力地靠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的眼前,開始出現模糊的重影,望著眼前一片幽深的山林,心中湧起無儘的悲涼。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從前,想起唐門即使被江湖定義為不入流的邪派,父親仍然將振興唐門作為畢生追求,想起即使自己幼年誤食毒果後身體大損不宜練武,父親和母親仍然沒有放棄自己,多年來求醫問藥,累及己身。想起父親曾教導他,“唐門男兒的血,要冷如玄鐵,熱似砒霜。”他想到這些,心中陡然湧起一股強烈到近乎執拗的不甘。

“不行!我絕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死去,還有唐門的血海深仇沒有報,若真是死在這裡,也無顏麵去見守衛唐門而身死的同門兄弟們,更有愧父親與母親。”唐昭臨緊緊握住拳頭,眼神中透露出無比堅定的決心。儘管身體的疼痛幾乎讓他難以忍受,可他依然咬緊牙關,頑強地堅持著。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母親曾經提起過的草藥——七葉一枝花曾在唐門後山被門中弟子發現過。據說,這種草藥生長在極為險峻的山穀之中,擁有著神奇無比的解毒功效。“哪怕機會渺茫,也要去試一試。”唐昭臨掙紮著站起身來,朝著山穀的方向艱難地走去。他的腳步踉蹌,打算爬上懸崖,嘗試能不能找到這草藥。

山穀中,怪石林立,荊棘叢生。唐昭臨艱難地攀爬著,他的手上、臉上,都被鋒利的荊棘劃破了一道道口子,鮮血不斷地流淌下來。但他卻渾然不覺,心中隻有一個堅定不移的念頭:找到七葉一枝花。

崖壁濕滑,唐昭臨虛弱的身體逐漸體力不濟,就在他艱難伸手繼續攀登的時候,腳下突然一滑,整個人不受控製地朝著懸崖下墜落而去。“啊……”唐昭臨發出一聲絕望的呼喊。他的身體急速墜落,耳邊隻剩下呼嘯而過的風聲,撲通一聲,他又跌落回溪穀中的深潭中,冰冷的溪水貫入他的口鼻中,他嗆咳了幾聲,用僅剩的力氣掙紮著爬上了深潭旁的灘石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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