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衫精靈突然停在半空，身上的粉光像被無形的手攥住，驟然凝成團拳頭大的光暈。那光暈裡浮著細碎的光點，細看竟都是微型的染缸、絲線、鹽晶 —— 是他們這些日子裡最常接觸的東西。
“宿主，看好了。” 她的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鄭重，連平時總愛晃悠的發梢都垂得筆直，“這不是普通獎勵，是‘血脈奠基禮’—— 隻有第一胎能觸發，因為你終於把‘孤身一人’活成了‘家族’。”
光暈在她掌心緩緩展開，半塊玉佩虛影浮出來時，產房裡的 “滿堂紅” 綢緞突然無風自動。林硯胸前的玉佩同時發燙，他清晰地看見兩道紋路在空中對接 —— 他的那半刻著 “織”，硯安的這半刻著 “染”，合在一起正是 “織染” 二字。
“‘血脈共鳴佩’完整後，你和硯安能共享‘色靈視覺’。” 綠衫精靈的指尖點在虛影中央，那裡浮出片流動的紅色光帶，“比如這‘滿堂紅’，你現在看 ——”
林硯順著她的指尖看去，突然倒吸口涼氣。原本渾然一體的紅色裡，竟藏著無數細小的光流：最深的那縷裹著桂花香，是沈知意加的蘇州晨露；最亮的那縷帶著鹹澀，是江晚漁挑的浙省鹽晶；還有幾縷泛著暖意，是老掌櫃偷偷加的陳年蘇木。
“這些光流就是‘色靈’，每種原料都有自己的性子。” 綠衫精靈的粉光裡滲進金芒，“沈小姐靠嗅覺分辨，硯安靠眼力，你靠玉佩 —— 以後染布時，哪味料多了少了，光流會直接告訴你，比賬本還準。”
沈知意突然輕呼一聲。林硯轉頭時，看見她正盯著硯安的繈褓 —— 小家夥的小手攥著微型染缸，缸沿的顏料正順著他的指尖往上爬，在空氣中畫出道淡紅的弧線，像在寫什麼字。
“是‘安’字！” 江晚漁突然喊。眾人湊近一看，果然見顏料在半空凝出個歪歪扭扭的 “安”，正是硯安名字裡的字。更奇的是，那字的筆畫裡浮著細小的鹽晶光，和浙省鹽場的光流一模一樣。
綠衫精靈趴在林硯耳邊偷笑：“這是獎勵的附加效果 —— 硯安能指揮‘色靈’畫簡單的圖案，以後你要是出差，他能用顏料給你寫‘爹早點回’。”
老掌櫃突然拄著拐杖走到染缸邊，舀起半勺染料：“林小子，你再看看這缸裡的。” 林硯依言看去，瞬間明白他的用意 —— 缸底沉著些灰黑色的雜質，光流繞著它們打轉，明顯在 “排斥”。
“是昨天王元寶夥計送來的蘇木，我故意沒挑乾淨。” 老掌櫃撚著胡須笑，“現在知道這獎勵的好處了？以後收原料，不用李叔逐個嘗，你看光流願不願意靠近就行。”
張師傅突然拍手：“那我們鹽晶也能這麼看？以後就不用翻山越嶺找好礦了！”
綠衫精靈突然拽他的袖子：“還有更妙的 —— 你摸這綢緞試試。” 林硯剛觸到 “滿堂紅”，就聽見聲清脆的 “叮”，像玉佩相擊。他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畫麵：沈知意在鹽倉鎮試染第一匹時，江晚漁不小心把海水灑進缸裡，兩人手忙腳亂搶救的樣子。
“‘色靈’會記著染布時的事。” 綠衫精靈的聲音軟下來，“以後硯安問‘這布怎麼染的’，你不用講故事，讓光流演給他看就行 —— 這才是真正的‘手藝相傳’。”
硯安像是被光流吸引，突然鬆開微型染缸，小手在空中亂抓。林硯把他抱起來湊近玉佩，虛影立刻飄到小家夥掌心，光流順著他的指尖爬滿全身 —— 產房裡的所有綢緞都亮起來，像被星星綴滿了。
綠衫精靈的粉光漸漸淡成柔和的光圈，她悄悄說：“其實這獎勵最珍貴的是…… 你以後看賬本，數字會跟著光流排整齊，連錯一個小數點都難 —— 這是‘血脈靈力’在幫你分擔呢。”
林硯低頭看懷裡的硯安，小家夥正對著玉佩虛影咯咯笑，嘴角沾著點奶漬。他突然想起剛穿越時，麵對追債人時的茫然無措；想起在吳縣開綢緞莊時，對著空鋪子的忐忑；想起沈知意說 “我跟你一起去浙省” 時的溫暖。
原來所謂獎勵，從來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好運。是他把孤身一人的日子，過成了有人牽掛、有手藝可傳、有血脈可續的模樣，才配得上這 “血脈奠基禮”。
窗外的桂花落在窗台上，染布學堂的笑聲遠遠傳來。林硯握緊沈知意的手，掌心的玉佩和硯安的呼吸一樣溫熱。他知道，這隻是開始 —— 以後會有更多的顏色，更多的故事，等著他們一起染進歲月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