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讓江照月在眾人麵前出糗，蕭子南和羅雨微心裡都有些不悅，可是聽到太子殿下真的不好了，二人心情瞬間晴朗，不由得暗喜。
長公主轉向二皇子蕭從北：“從北，你在這兒招呼賓客。”
蕭從北看一眼旁邊的蕭子南，猶豫一瞬，到底答應了：“是，姑母放心，侄兒一定好好款待賓客。”
多嘉公主麵色擔憂地扶著長公主：“姑母。”
“我們走。”長公主有些著急。
“長公主。”裴景舟上前一步行禮。
長公主看到裴景舟的模樣，恍惚間看到健健康康的太子一般，不由得一愣，旋即想到裴景舟是鎮國公府的二公子，頓時不喜。
“姑母，大皇兄肯定想見裴大人。”多嘉公主出聲。
長公主想了想自己最疼愛的侄子，什麼都沒有說。
多嘉公主便道：“裴大人、曦夫人，快和我們一起走吧。”
“是。”裴景舟應。
長公主和多嘉公主急急出了文華殿。
江照月、裴景舟、蕭子南、羅雨微跟上。
其他賓客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但看到長公主、多嘉公主都這麼慌張，隱隱猜到是東宮裡的太子不好了。
不過，太子這麼年來，一直都不好。
就是不知道太子薨了之後，下一任太子是眼前的二皇子蕭從北，還是跟著長公主而去的蕭子南。
蕭從北無視賓客的猜測，按照長公主的交待，招呼他們。
蕭子南則是和羅雨微坐到了回宮的馬車上。
“太子這次真的不好了？”羅雨微難掩激動。
蕭子南舒適地靠著馬車車壁，微笑點頭。
“看長公主的樣子，太子可能就這幾日的時間了。”
蕭子南揚嘴：“我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有了結果。”
“真的會有結果嗎？”羅雨微不由得蹙眉。
蕭子南不悅地望向羅雨微：“你在擔心什麼？”
羅雨微道：“二皇兄這兩年做出不少政績，父皇很喜歡他。”
“嗬。”蕭子南發出不屑的一聲：“做出政績又如何？父皇喜歡又如何？他生母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宮女，哪怕首輔把女兒嫁給了他，他背後又有多少勢力，憑什麼和我比？”
羅雨微問：“萬一鎮國公府支持他呢？”
“鎮國公府？”蕭子南笑了：“你彆忘了，元後在世時，鎮國公府打了一場敗仗，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緊跟著元後去世，老鎮國公去世，現在的鎮國公裴茂坤受傷，就任文職，裴景蕭缺胳膊斷腿，唯一完好的裴景舟就是一個小小的吏部驗封司，裴衍、裴徹是庶子，裴衡還是個小崽子。
“鎮國公府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全靠吃老本。”
“可我覺得裴景舟是個有能力的。”羅雨微道。
蕭子南問：“什麼能力？”
羅雨微道：“他小小年紀就考了狀元。”
蕭子南不以為然：“自古狀元無出息。”
仔細想一想，曆朝曆代做出成績的，還真沒見個狀元，可羅雨微覺得裴景舟是個與眾不同的狀元，道：“他做了不少事兒。”
“不過是蹭功勞而已。”蕭子南又想到剛剛裴景舟說那一句“微臣一生所求，也不過是所愛之人，無災無病，平安喜樂”，就覺得裴景舟這輩子沒什麼出息了。
羅雨微又道：“可他看起來城府很深。”
“那又如何？”
“我擔心——”
“隻要他不是太子，就算他城府很深，能力出眾，都是孤木難支，何況他自己沒有一點兒野心，滿心滿眼想的都他那個小嬌妻。”蕭子南道。
“江照月？”
“還能有誰？至今房裡無妾無通房，一看就是陷於兒女情長的，不足為懼。”蕭子南看不上這種兒女情長的人。
羅雨微眼中則是閃過羨慕。
蕭子南沒有看到，也不願意去看。
很快地馬車到了下馬碑。
蕭子南和羅雨微下了馬車，就看到長公主和多嘉公主急急朝東宮進，他們連忙跟上。
江照月和裴景舟跟在後麵。
“你的腳沒事兒吧？”裴景舟問。
“早就好了，不用擔心。”呂府醫說要養六十日，這還沒有到六十日，江照月已經好了，昨日還抽空和裴衡踢了一會兒藤球呢。
裴景舟看了一眼她的右腳：“那我們跟上長公主他們。”
“嗯。”
二人跟著長公主等人進了東宮。
和鎮國公的氣派相比，東宮有一種皇家威嚴感，宮燈、立柱、房簷等等都按照太子規製製作，精致、典雅又端莊，多的江照月不敢多看，以免失了禮。
“治！一定要治好！”一個憤怒的聲音傳來。
江照月納悶。
“是皇上。”裴景舟小聲道。
江照月點點頭。
“參見皇上。”長公主行禮。
江照月跟著行禮。
“都起來吧。”洪啟帝聲音帶著餘怒。
江照月起身，偷偷看了洪啟帝一眼。
洪啟帝穿著明黃色龍袍，五官端正，身形高大，就是頭發花白，麵容有些憔悴，但是臉上怒火、關心和難過讓人無法忽略。
“皇兄，太子如何了？”長公主問。
洪啟帝歎息一聲。
長公主看到地上跪了一排禦醫。
“皇上。”一個胡須花白的老禦醫走出來。
“太子如何？”洪啟帝急急地問。
“微臣無能。”老禦醫道。
“你是何意？”長公主問。
老禦醫艱難道：“回長公主，太子命不久矣。”
“命不久……”長公主怔怔地問：“是多久？”
老禦醫回：“十、十日左右。”
長公主身子踉蹌了一下。
“姑母。”多嘉公主趕緊扶住。
蕭子南和羅雨微聞言偷偷揚唇。
“廢物！”洪啟帝伸腿要踹老禦醫，忽然身子一歪，向一旁倒去。
“皇上！”裴景舟第一個衝過去，扶住洪啟帝。
洪啟帝一把抓住裴景舟的手，眼眶紅了。
“快看看皇上。”長公主連忙道。
蕭子南從裴景舟手裡，接過來洪啟帝，將洪啟帝扶走了。
長公主抬步進太子臥房。
江照月跟著裴景舟走了進去。
太子躺在床上，身形消瘦，微闔雙眼，臉色如紙一樣蒼白，安安靜靜，仿佛沒有了呼吸一樣。
一個小宮女雙眼通紅地守在旁邊。
“逸哥兒。”長公主喚。
太子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江照月頓時驚訝，這個太子長得真的和裴景舟很像，不過他的眼中有一種純淨感，看到長公主就微微彎了下來，想喊什麼，卻沒有力氣喊不出來。
“逸哥兒。”長公主哭了。
太子想安慰卻安慰不了，隻能笑看著她。
“姑母，你也要注意身子。”多嘉公主安撫。
太子轉眸直直望著裴景舟。
多嘉公主問：“太子哥哥，你是不是有話和裴大人說？”
太子眨眼。
多嘉公主轉向裴景舟：“裴大人，你過來吧。”
太子目光看了一圈。
“是不能讓我們聽的話嗎？”多嘉公主問。
太子又眨眼。
多嘉故作埋怨：“太子哥哥好生偏心，從小就喜歡裴大人。”
太子眼睛彎了彎。
“姑母，我們先出去一會兒。”多嘉公主也不想長公主太傷心傷了身子，正好扶她出去。
長公主知道太子還是把裴景舟當親人的，她歎息一聲，一邊擦淚一邊走了出去。
江照月等人也跟著出去。
臥房裡隻有太子和裴景舟二人。
裴景舟眼眶一下通紅。
太子望著他，吃力地喚：“太、太、太子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