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晏收拾好最後一件行李，環顧這間租住了不到半年的公寓。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明亮的線。三個月來，他第一次感到陽光是溫暖的，而不是刺眼的。
門鈴突然響起。
透過貓眼，林晏看到一個穿紅裙子的陌生女子站在門外。不是蘇二，也不是他見過的任何一位記錄者。這個女子約莫三十歲上下，紅裙子是沉穩的酒紅色，手腕上戴著一串金色與銀色相間的手鏈。
“林先生，“女子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我是新任中央區記錄者，代號紅玉。“
林晏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女子有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琥珀色的眼睛與蘇二如出一轍，但眼神更加銳利。她手裡拿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上麵印著“守護者檔案“的字樣。
“我知道你要離開，“紅玉開門見山，“但在那之前，有些事你需要知道。“
她徑自走進公寓，將文件袋放在茶幾上。林晏注意到她走路時右腿有些不便，紅裙子下隱約露出金屬的光澤——義肢。
“你的腿“
“三年前的一次a級事件。“紅玉輕描淡寫地掀開裙擺，露出銀色的機械小腿，“代價是救下了七個孩子。“她直視林晏，“守護者和記錄者的工作從來都不安全。“
林晏打開文件袋。最上麵是一張照片：慈愛醫院的廢墟，工人們正在拆除建築。照片角落裡，一個模糊的白影站在樹蔭下，依稀能辨認出白大褂和圓框眼鏡的輪廓。
“不可能！“林晏的手指收緊，照片邊緣皺了起來，“我親眼看著他變成一堆廢鐵！“
“你摧毀了他的主意識載體，“紅玉平靜地說，“但院長從來就不隻是一個人類。它是一種概念，一種執念，隻要世界上還有人對永生病態追求，它就會以某種形式存在。“
林晏翻到下一份文件——近三個月來全國各地的異常事件報告：某產科醫院七名新生兒同時停止呼吸又奇跡複蘇；某養老院十位老人一夜之間變得年輕但失去記憶；某生物科技公司實驗室離奇爆炸，發現非法人體實驗痕跡
“這些都與院長有關？“
紅玉點點頭：“鐘世安隻是它這一世紀的化身。上世紀它是聖嬰療養院的霍華德博士，再上個世紀是仁愛婦幼之家的李牧師“她拿出一本發黃的小冊子，“這是曆代記錄者編纂的《永生者名錄》，記載了它兩百年來更換的身份。“
林晏翻看名錄，一個個名字和照片如同噩夢的剪影，串聯起一部血腥的曆史。最後一頁是空白的，隻寫著一句話：“下一個會是誰？“
“這就是我想告訴你的，“紅玉的聲音柔和下來，“你可以離開，但守護者的印記永遠不會完全消失。它可能暫時休眠，但當新的威脅出現時“她指了指林晏的掌心，“它會再次覺醒。“
林晏看著自己曾經有印記的手掌，沉默良久：“那我該怎麼辦？“
“生活。“紅玉站起身，“結婚，生子，工作，老去但保持警惕。當鐘聲再次響起時，你會知道的。“
她走向門口，又回頭補充道：“哦，對了。蘇二留了樣東西給你。“她從紅裙子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她說你知道該什麼時候打開它。“
紅玉離開後，林晏坐在陽光裡，久久凝視著那個小盒子。最終，他沒有打開它，而是將它放進了行李箱最隱蔽的口袋——有些答案，或許暫時不知道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