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法堂。
肅穆莊嚴的大殿內,執法弟子將違反法紀之人押送過來。
外門檢查,查出三個他宗奸細。
其中二人為血河宗之人,最後一人則極為特殊。
原外門弟子的寧缺,任誰也想不到,這位入門已有三年的弟子,平日裡與人為善,卻是一名奸細。
被押送到執法堂,寧缺眼神中並沒有多少慌張,反而是望向立於台階之上的人。
執法堂長老,蘇無痕。
金丹期戰力,百年前爭奪百丈果之戰中,與另外三名金丹圍攻天羅宗長老,逼得天羅宗長老攜帶百丈青靈果自爆。
寧缺腦海裡出現關於蘇長老的信息,臉上帶著受寵若驚的表情行禮道:“關了弟子數月,原來是等待蘇長老審問。”
距離上次宗門盤查已經過去三個月,寧缺被關押在能吸食靈氣的絕靈獄中,原本煉氣九層的境界都因此退到八層。
說是沒有怨言自是不可能,但寧缺耐得住性子,知道這是太玄門故意如此。
聽著他的略帶抱怨的話語,蘇長老麵無表情,淡淡說道:“無憂穀的人,來我太玄門作甚?”
他眯起眼睛,屬於金丹境的威壓瞬間壓迫而來。
寧缺呼吸一滯,汗水打濕後背,雙腿被壓彎就要下跪。
轟!
寧缺原本倒退的境界,竟然是再度爆發出煉氣九層的實力。
獨特的淡紫色靈氣自身上飄出,死死抵抗著蘇長老的威壓。
可,區區煉氣,在金丹威壓前,也不過是蚍蜉撼樹。
蘇長老神色淡漠,負手而立。
寧缺再難堅持,半跪在地上,渾身像是在水裡撈出來一樣,氣息越來越弱。
眼看自己就要撐不住了,寧缺艱難擠出笑容,“蘇長老不必試探了,弟子身上沒有護身之物。”
被道出意圖,蘇長老深深看了眼寧缺,收起金丹威壓。
“西南域六宗,我原以為無憂穀會遵循五宗不犯的默契,不曾想竟也是如天羅、血河一般。”
五宗不犯,是五宗之間的默契條約。
除去血河宗這個四處搬弄是非唯恐天下不亂的東西外,其餘五宗皆以求取大道為自身修煉之目標。
無憂穀更是六宗之中人數最少,同時也是最少出世的宗門。
其太上長老衝擊更高層次,已有三百年沒在世間走動。
也是因為無憂穀少有出世的緣故,在發現寧缺是無憂穀之人後,執法堂才能留他到現在。
與他一同被抓的王並,早已經在進入執法堂後就被嚴加審問,得知血河宗在虛實坊內有接頭人,執法堂安排人手潛入虛實坊,準備將其一網打儘。
剩下一個寧缺,蘇長老從先前的試探中,得到一個信息。
“你這種程度的無憂紫氣,在無憂穀中也不是簡單弟子,你的師尊是誰?”
無憂紫氣是無憂穀修煉功法,能夠修煉到護主層次,說明寧缺並非隻是簡單的暗子。
不管哪個宗門,都不會將這樣的弟子去做送死的活兒,他倒要聽聽是何原因。
威壓散去,寧缺一屁股坐下大口喘氣。
無憂紫氣能夠抵禦高出自己境界的威壓,可在麵對高出兩個大境界的威壓時,仍是不堪重負。
好在蘇長老並沒有要殺了自己的心思,不然就憑剛才,自己就能死上一百遍。
聽到問話,寧缺連連擺手,喘氣著說:“等、等會兒,讓我緩緩。”
蘇長老神色不悅,入了執法堂還敢如此,無憂穀之人真是膽大包天。
恢複一下氣息,寧缺擦去汗水,嬉皮笑臉地說,“嗯,先回答第一個。”
“我無憂穀自是遵守五宗不犯條約,隻是事出有因,弟子不得不潛入太玄門下。”
“哦?事出有因?難不成無憂穀擔心我太玄門會對無憂穀做什麼?”蘇長老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寧缺氣息平順下來,恭敬行禮,抬起頭直視蘇長老,收斂起嬉笑表情,認真問道:“蘇長老,我來此隻想弄清楚一件事情。”
“太玄門可有稱霸西南域的野心?”
話語一出,寧缺垂下頭,盯著腳尖。
執法大殿一下安靜下來,隻剩下寧缺的呼吸聲越發急促。
蘇長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無憂穀有此想法想必不是空穴來風,我能問問是何人散播此話?”
見自己沒死,寧缺重新抬頭,暗暗鬆了口氣,猶豫一下,搖頭說道:“弟子也不清楚,隻是在其他宗門,不乏有此傳言。”
蘇長老眉心一跳,豈不是各宗門都知道了?
沒想到外麵這樣流傳著太玄門,他沉下臉來,冷哼一聲:“一個空穴來風的謠言,竟讓無憂穀放下五宗不犯的默契,此事太玄門會向無憂穀問個明白!”
大殿回響問責之話,寧缺心頭一顫,擠出笑容訕訕說道:“弟子隻是奉命行事,還請蘇長老不要遷怒於我。”
蘇長老原本心頭生出的火氣,在聽到寧缺的話後差點沒繃住。
瞥了眼寧缺,他不禁搖頭,帶著欣賞之意說,“無憂紫氣精純,未曾受太玄之法影響,你同修兩個功法,卻能互不乾擾,確實是一個奇才。”
如何處置寧缺成了個問題。
蘇長老挑眉,露出笑容說道:“這樣吧,你入我太玄門,對你暗子之事,我可既往不咎。”
他生出愛才之心,給寧缺拋出橄欖枝。
寧缺一臉驚恐,“彆啊,蘇長老你可千萬不要害了我啊。”
蘇長老臉色一黑,“讓你入宗就是害了你?你好歹在太玄門三年,太玄門難道就差了無憂穀?”
他有動怒跡象,寧缺也是不能淡定,乾笑道:“蘇長老,我可以回答你第二個問題。”
“我的師尊,姓溫。”
溫。
無憂穀姓溫的長老,隻有那一個。
溫道韞,也是無憂穀太上長老的關門弟子,一個常年在黑域走動的瘋婆子。
也對,隻有那個瘋婆子才會讓寧缺這種人才充當暗子。
原是動了收人心思的蘇長老,在聽到這個字後,也隻能放棄,被溫道韞知道了,說不定會打上門來,自己也不會是對手。
“既然如此,你滾吧!”
蘇長老大袖一揮,寧缺無法抗拒地被掃出大殿。
整個人飛出去,在地麵滾了十幾圈。
“哎呦喂。”
起身揉了揉屁股,寧缺腹誹幾句蘇長老的小心眼,他轉身看見目瞪口呆的執法弟子,笑嘻嘻說道:“勞煩師兄送我下山了。”
竟有人進了執法堂還能安全出來,執法弟子猶如見鬼了一般。
寧缺轉過身,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心思沉重。
“太玄門野心稱霸西南域之事並不正確,那人向無憂穀透露此事,有何陰謀?”
在太玄門三年,寧缺自認為了解太玄門作風,加上蘇長老放過自己,顯然與傳言中想要稱霸西南域的霸道行徑不同。
這次無憂穀做了一回他人的刀,寧缺心頭自是憤怒。
需儘快向師尊彙報,以免因為此事而惹起二宗矛盾。
寧缺被執法弟子送下山,出了太玄門就乘坐飛舟法器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