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幾桌人,涇渭分明,暗流洶湧,偶爾一個眼神上的接觸,就好似是要掀起一陣刀光劍影。
楚禾總算是等阿九吃飽了,她趕緊拉著人起來,去老板那兒付食宿費。
魚三娘正撥著算盤對賬本,聞言一笑,“已經有人為兩位客官付了錢了。”
楚禾第一反應是回過頭。
刀疤臉舉起了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友好,付錢的人正是他。
魚三娘好奇的問:“兩位客官與巡靈衛的人有交情?”
楚禾:“巡靈衛?”
“姑娘不知道嗎?”魚三娘說道,“巡靈衛隸屬於滄海洲洲主,直接聽命於聞人洲主,那個臉上有刀疤的男人,正是巡靈衛第一隊的隊長周鹹,他剛剛來為你們付了錢,我還以為你們有交集呢。”
楚禾說道:“隻是有過一麵之緣。”
估計周鹹是擔心阿九殺心未消,所以才來做個順水人情。
阿九瞥過去一眼。
周鹹一行人頓時有些緊張,但見阿九很快又收回了目光,他們鬆了口氣,花點錢與人交善,總比和苗疆人結仇要好。
魚三娘的目光在楚禾與阿九之間流轉了一會兒,笑道:“姑娘似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千金,應當沒有涉足過江湖,在場的這些人,我估摸著你肯定也是摸不著頭腦。”
楚禾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那請老板指點一二。”
魚三娘先是指著靠近門口那邊的兩個劍客,“那是從東洲而來的慕容山莊的人,男的叫慕容昧心,女的叫慕容昧翡,是慕容莊主的弟子。”
慕容昧心一表人才,慕容昧翡英姿颯爽,不過前者似乎有潔癖,飯菜上了許久,卻還沒有動一下,他那套碗筷放在熱水裡至少泡了有半個時辰。
他不動筷,慕容昧翡自然也不能動筷。
終於,慕容昧翡忍不住去拿碗筷。
“等等,師妹,小心臟汙還在。”
慕容昧翡一巴掌拍了過去,“等你個頭,飯菜都冷了,我要餓死了!”
慕容昧心的頭砸在桌子上,好半天起不來。
魚三娘再指著那三個刀客,“那是從塞外鳳家堡來的三兄弟,老大左手刀,老二右手刀,老三心中一刀,他們三人合力,就相當於是鳳家堡的一堵城牆。”
之前的暴脾氣正是老大左手刀,為了安撫他,兩個弟弟正拉著他喝酒。
左手刀與右手刀是雙胞胎兄弟,兩人長得一模一樣,就連絡腮胡子的生長方向都一樣。
老三心中一刀倒是個玉麵小生,風度翩翩,見貌美的老板看過來,揚眉一笑,頗為風流。
魚三娘也似乎是個喜歡美色的,立馬喜笑顏開的道:“刀少,酒錢我就給你們打八折啊!”
心中一刀拱了拱手,“多謝老板慷慨。”
有人嚷道:“老板,你怎麼不給我們打八折!”
魚三娘理直氣壯的回道:“你有人家刀少長得帥嗎!”
那人不吭聲了。
心中一刀長相俊美,不少人都尊稱為一聲“刀少”,他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把扇子,一身黑色勁裝勾勒出極好身形的他搖著扇子,因為有相貌在,有風雅,倒是沒有不和諧之感。
他們三兄弟修習功法一樣,再加上血緣關係在,一個眼神便能同傳心聲。
右手刀看了眼,“三弟,那個苗疆人不容小覷,或許會是攪局者。”
左手刀也看了過來,“苗疆人作風並不正派,鮮少出現在中原,又恰好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了這裡,莫非就是為了滄海洲的事情而來?”
右手刀閉了閉眼,“我看那個姑娘與苗疆人同行,他們關係非同一般,三弟,要不你去借那位姑娘打探打探消息?”
刀少看了眼兩位兄長,“我如何打探?”
左手刀:“老方法,靠你的臉啊!”
刀少心中歎氣,“大哥,二哥,我隻是風流,卻不下流,你們讓我接近那姑娘,屆時她對我情根深種,我卻又不能給她承諾,傷了她的心,那真是罪過。”
兩個絡腮胡大漢表情複雜。
魚三娘還在介紹,這一回,她看的人是自己就坐了一桌的男孩,“看,那可不是尋常孩子,他出自於紅樓,名叫蘇靈犀,是樓主唯一的孩子,據說他從小便有一份特殊的能力,在某些時候,他可以看到未來。”
楚禾詫異,“看到未來?”
魚三娘點點頭,“他的這份能力,可是讓不少人覬覦,但不管多少人打主意,最後也都動不了他,隻因為他身邊的護衛,那可是頂尖高手,說來也是奇怪,這位闊少以前從不離開紅樓,這次怎麼就出來了呢?”
蘇靈犀確實是闊少,全身上下金光閃閃,就說胸前佩戴的那個金子做的長命鎖,閃亮得讓人紅眼。
他平等的看不起在場的所有人,那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十分的拉仇恨,不過看到阿九,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再看到楚禾,他的神情就更有幾分怪異。
待接觸到阿九那似笑非笑的視線,蘇靈犀身子微顫,極快的收回了目光。
他喝了杯茶壓驚,眼珠子轉的飛快,也不知是腦子裡在盤算什麼。
魚三娘好心提醒,“姑娘,如果不是為了什麼重要的大事情,這段時間還是不去滄海洲為好。”
楚禾點頭一笑,“嗯,多謝老板。”
阿九百無聊賴,捂著嘴打了個哈欠。
楚禾見到他眼角冒出了點小小的濕潤,說道:“困了?”
阿九點頭,雙眼霧蒙蒙的,“困了。”
楚禾對周鹹那邊說了句:“多謝。”
隨後拽著阿九上了樓,進了客房。
“你睡這間房,我睡隔壁那間房,說好了,今天晚上不可以再從窗戶偷偷的溜進我房間!”
楚禾板著臉,語氣嚴肅,率先表明了自己不會心軟的態度。
奇怪的是,阿九居然也不鬨,隻淡淡的“哦”了一聲,“知道了。”
這麼好說話?
楚禾目露懷疑,隻想著他或許是困極了,所以懶得和她說話,她也不再多想,進了隔壁房間,把門窗都給反鎖好了。
徒留阿九還站在原地,抬起頭,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