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戕,國公爺的眼前一黑,人也在原地晃了晃,緩過神後,大步走到章程輝麵前,揚手就往他臉上打去。
“你這個沒出息的混賬,為了一個女人就要自戕,你也配當我國公府的子孫,如此軟弱,我看你連老四都不如,不如一起送到軍營好好吃吃苦,看看外麵的人有多不容易,也好過你整日鬱鬱消沉的混日子。”
章程輝身子骨弱,被國公爺一巴掌掌摑在地上,但很快又跪直身體。
聽到這話的大夫人不樂意了,“我家程輝熟讀四書五經,再不濟也比老四強吧,老爺您說這話也太違心了!”
國公爺瞪了她一眼,大夫人立刻噤聲。
空氣安靜下來。
國公爺一臉疲憊的走到堂椅上坐下,頭上的盔甲卸下來丟在桌子上。
“家宅不寧,讓我如何安心帶兵。”
他重重歎了口氣,“如今事情都發生了,事情就往好的方向辦吧,選個日子,你們成婚吧。”
章程輝和杜秀英立刻跪在國公爺麵前鄭重磕頭,“多謝父親。”
“多謝姨父。”
“不過。”國公爺話音一轉,嫌棄的看著兒子,“章程輝,你這個懦夫,為了一件小事要死要活,我絕不允許章家出這麼沒出息的人,等大婚後,你也不必參加春闈了,直接去軍營,和你四弟一起從底層小兵做起。”
章程輝低聲說了句好。
大夫人哭著跪在國公爺身邊,“老爺,不可啊,程輝的身子骨哪是當兵的料,你這是要害死他啊,還有她成婚的事,我也不同意”
她同不同意對國公爺來說壓根不重要。
國公爺狠狠剜了她一眼,“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的不善教養,兒子也不會讀書讀傻了!”
大夫人隻是哭,也不敢反駁。
杜秀英連忙說道:“姨父,表哥苦讀詩書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幾年一次的科考,難道您忍心讓他這些年的努力白費,請姨父開恩,若是表哥這次高考不中,您再讓他去軍營不遲。”
國公爺重重冷哼了一聲,“科考與否有什麼重要,不是我看輕他,就他那不會轉彎的腦子,連個秀才都考不上!”
章程輝如今心願得償,壓根不在乎彆人說什麼。
“總之,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正好用他們的婚事衝衝喜。”
不由分說說完這些話,國公爺起身,對大夫人訓斥道:“你滾回自己的院子裡好好麵壁思過,等大婚的時候才能出門。”
“我去看看老太太。”
說完,國公爺抬腳走了。
大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又是罵章程輝不爭氣,又是罵杜秀英是個白眼狼,最後是被人架著胳膊出了日照閣。
國公爺去了壽安堂,進門就看到大兒子章時昀也在,請了安,剛要把老二和杜秀英的婚事告訴老太太,就聽老太太緊張的問:“你來的正好,昀哥兒說,輝哥兒和杜家姑娘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了,輝哥因為杜家姑娘要死要活的,這事你可知道?”
國公爺狐疑的看了兒子一眼,點點頭,“兒子知道。”
“那你打算怎麼辦?”
“兒子已經同意給兩人指婚了。”
老太太歎了口氣,“也罷了,雖說杜家已經遭難了,門台是夠不上我們家,但那丫頭畢竟是大夫人的血緣至親,輝哥兒的性子也太過柔弱,他難得看上一個人,我也不好潑他冷水。”
老太太這話說完,章時昀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國公爺知道他在笑什麼,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不許他說實話。
說出來都讓人覺得笑話,親姨母要殺了自己的外甥女。
老太太年齡大了,並沒有聽到章時昀的笑聲,繼續對國公爺說道:“這事就讓大夫人辦吧,一個是她兒子,一個是她外甥女,想來她知道分寸。”
國公爺默默攥緊拳頭,沉著臉說道:“她近日身體不好,這事就交給老四媳婦吧。”
章時昀乾咳一聲,“父親,弟媳她出了那種事情,你怎麼好讓她勞累,不怕她觸景傷情,想到那天的遭遇?”
國公爺被氣糊塗了,險些忘了這件事,“那你說,誰去辦這件事情比較好。”
章時昀提議道:“章玉嬈不是閒著嗎,讓她去辦。”
國公爺有些抬不起頭,“她一個和離的婦人,合適嗎?”
章時昀:“怎麼不合適,一個是她表妹,一個是他親弟弟,再合適不過了。”
國公爺隻好同意了。
出了慶壽堂,國公爺跟著章時昀來到清風軒。
書房裡,父子兩人無聲的對峙著。
某一刻,國公爺用力拍響桌子,“你讓我這個時候回來,是不是早就知道日照閣的事,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你故意設計的?”
章時昀沒有否認,也沒有看他。
國公爺怒吼:“你個混賬玩意兒,他是你弟弟,你就這麼算計他!?”
這話讓章時昀很不滿意,皺眉說道:“我算計他,他明明很樂在其中,難不成還能是我讓他們做那種事的,人家兩情相悅,我隻是推波助瀾了一下,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啊啊啊!”國公爺無能狂怒了兩聲,抬手作勢就要打他,“你這個逆子,看我不收拾你!”
章時昀也沒躲,隻是淡漠的看著他,最終那一巴掌沒有打下去,國公爺氣急敗壞踹飛地上的凳子,凳子砸在門上,發出一聲劇烈的響聲。
阮桃剛好端著茶水要開門,聽到響聲後,立刻嚇的退到一旁。
端著餐盤的手微微用力,黑白分明的大眼的溫度立刻冷下來。
都到這個時候了,國公爺不去找大夫人算賬,不去找章程輝和杜秀英算賬,還在朝大爺發難,看來,她要想點辦法了。
現下,邱小棠還在京外的驛站,她要實行她下一個計劃了。
阮桃放下茶盞,帶上串子出了府。
書房內,國公爺摔了一個凳子後,情緒已經平複下來。
“昀兒,為父知道你不是個愛計較的人,你為什麼突然要對付你二弟?”
章時昀感覺和他說話好累,揉了揉發脹的眉心,“父親,你信不信,我算計了二弟,他不僅不會跟我翻臉,等會兒還會帶著厚禮來謝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