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的老味道餐館，卷閘門被撬得變了形。林默蹲在巷口的陰影裡，看著消防車的紅光映亮王老板被繃帶裹住的手——新聞裡說“意外失火”，可他分明看見兩個穿鼎盛工服的男人，半小時前從後廚拖走個黑布袋，袋口露出半截王老板常穿的藍布衫。
手機在兜裡震動，是王老板發來的短信，隻有三個字：“天台見。”
林默捏緊手機，指腹蹭過屏幕上的“50萬”。他沒去銀行，而是在廢品站蹲了半夜，用攢的兩千塊加那本鼎盛宣傳冊，換了個微型錄音筆。老板說這玩意兒能錄十米內的動靜，是“抓小三的神器”，但此刻他摸到筆身發燙——昨晚給王老板發“三個鹵蛋”的暗號，至今沒收到回複。
上午十點，鼎盛集團大廈的旋轉門把陽光切成碎片。林默混在送餐隊伍裡進去，保安亭裡那個銀灰色身影瞥了他一眼，沒攔——昨晚拍的保安服照片果然起了作用，對方想看看他這隻“獵物”，會帶什麼“籌碼”上天台。
電梯在頂樓停下，門剛開條縫，就聽見蘇瑤的聲音：“張哥，那廢物真會帶錢來？我看他連打車費都湊不齊。”
林默貼著牆根挪到安全通道口，探頭看見天台上站著三個人：蘇瑤、一個戴蛇形戒指的中年男人（正是上周和蘇瑤在街角說話的人），還有個穿保安服的，袖口缺了塊漆皮——正是巷子裡刹車痕的“主人”。
“他必須來。”張哥摸出煙，打火機的火苗映出他眼底的狠勁，“董事長今早突然要見他，那老東西肯定認出這野種了。”
野種？林默的心臟像被攥住。錄音筆在兜裡發燙，他悄悄按下開關。十年前王老板撿到他時，繈褓裡除了“鼎盛8848”的紙條，還有塊刻著“默”字的玉佩，此刻正硌在他胸口。
“那王老頭怎麼辦？”保安搓著手，“昨晚下手重了點，現在還在醫院哼哼。”
“廢物！”張哥踹了他一腳，“連個老頭都搞不定？等解決了林默，就把王老頭‘轉移’到火葬場，對外說搶救無效。”
蘇瑤突然笑了，指甲劃過張哥的戒指：“還是張哥厲害，既除掉了私生子，又能把遺產都弄到二哥手裡……”
“閉嘴！”張哥猛地捂住她的嘴，“這話也是你能說的？”
林默的後背全是冷汗。原來死亡預告不是針對“逆襲者”，是針對“董事長的私生子”。王老板被牽連，隻因為他是少數知道自己身世的人——當年正是王老板，把他從鼎盛集團後門的垃圾桶裡抱出來的。
“錢帶來了嗎？”張哥突然朝安全通道喊，“彆躲了，林默。”
林默深吸一口氣，從陰影裡走出來，舉著個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50萬，先放了王老板。”
張哥使了個眼色，保安立刻撲上來搶袋子。林默側身躲開，塑料袋摔在地上，滾出來的不是錢，是一遝遝廢紙，最上麵壓著那張鼎盛宣傳冊——私生子側影的位置，被他用紅筆圈了圈，旁邊還粘著塊從保安服上蹭下的銀灰色漆皮。
“你耍我們？”張哥掏出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林默的胸口。
蘇瑤突然尖叫：“張哥！快看他脖子！”
林默下意識摸向頸後，那裡有塊月牙形的胎記。宣傳冊上的私生子照片裡，同樣的位置，有個一模一樣的印記。
“真的是你……”張哥的手開始抖，“董事長果然沒認錯……”
就在這時，天台入口傳來腳步聲。董事長的二兒子拄著拐杖走進來，身後跟著兩個保鏢：“張哥，辦得怎麼樣了？”他的目光掃過林默，突然愣住，“這胎記……”
“二哥！他就是那個私生子！”蘇瑤撲過去想邀功，卻被二兒子一腳踹開，“蠢貨！誰讓你們動他的？”
張哥懵了：“不是您說要……”
“我讓你們逼他離開，沒讓你們殺他！”二兒子的拐杖重重砸在地上，“老東西今早說，誰動林默，誰就彆想分遺產！”
林默的錄音筆還在轉，他突然明白——這根本不是勒索，是場借刀殺人的局：二兒子想借張哥的手除掉他，又怕被董事長發現，故意留了條活路。
可就在這時，張哥突然冷笑一聲，槍口轉向二兒子：“你以為我不知道？董事長早就把遺囑改了，所有遺產都給林默。你們誰也彆想搶！”
“砰——”
槍聲在天台上炸開。林默猛地撲倒在地，耳邊全是尖叫聲。他抬頭時，看見張哥倒在血泊裡，胸口插著把匕首，而握著匕首的人，是剛才還在發抖的保安。
保安扔掉刀，對著二兒子鞠躬：“二少，按您的吩咐，‘清理’完畢。”
二兒子的嘴角勾起笑，拐杖尖挑起林默的下巴：“弟弟，現在知道誰是好人了吧？跟我回去，我保你和王老頭平安。”
林默的目光落在保安的袖口——那裡的漆皮缺口，和巷子裡的刹車痕完全吻合。他突然想起王老板的短信“天台見”，更像是“天台鑒”——鑒定誰才是真正的幕後黑手。
錄音筆還在兜裡轉，可林默突然發現，筆身上的指示燈滅了——剛才撲倒時，不知什麼時候磕壞了。
就在這時，手機震了震，未知號碼發來條新信息，附了張照片：醫院病房裡，王老板被綁在病床上，嘴上貼著膠帶，而站在床邊的人，手裡拿著塊刻著“默”字的玉佩。
信息內容隻有一句話：
“想救王老頭？帶上張哥口袋裡的東西，來西郊廢棄工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