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抵在後腰的瞬間，林默的金屬假肢猛地後頂，精準撞在跛腳男人膝蓋的舊傷處。對方痛呼出聲的間隙，克隆體的假肢已鎖住他的喉嚨，兩道月牙胎記在昏暗車廂裡亮得刺眼——不是同步閃爍，而是像同級磁鐵般互相排斥，震顫得皮肉發麻。
“王老板根本沒留這句話。”林默的匕首抵住男人的頸動脈，刀鋒壓出細紅的血線，“他臨終前攥著的是‘瑤’字便簽，指縫裡還夾著你當年逃跑時扯掉的紐扣，上麵有8807的編號。”
男人的冷汗瞬間浸透衣領，金牙在唇間打顫：“是趙老三……他說隻要引你們進冰川，就解我身上的基因毒素……那玩意兒發作時，骨頭縫裡像爬滿了蟲子！”
“8807號的基因毒素早在三年前就該發作了。”克隆體的聲音冷得像冰，指尖撚起男人耳後隱藏的微型發射器，金屬外殼還帶著體溫，“你脖子上這枚‘解毒器’，是黑礁上個月才出的新款，續航正好夠到701——算得真準。”
23:15。
越野車停在 checkot 旁的廢棄木屋外。林默將男人捆在屋角的木樁上，對方掙紮時，褲腿卷上去，露出金屬支架——和克隆體的假肢材質相同，都是鼎盛實驗部淘汰的“x7型”，關節處還刻著模糊的“701”鋼印。
“趙老三在冰川裡埋了‘基因地雷’。”男人突然哭喊起來，鼻涕泡掛在鼻尖，“隻要8848號和9527號的基因靠近主入口，就會引爆雪崩，把所有人都埋在裡麵當陪葬！”
蘇瑤抱著李小樂的手猛地收緊，男孩被驚醒，揉著眼睛問：“雪崩是什麼？會比黑礁船上的玻璃罐子還嚇人嗎？”
林默看向窗外的雪山，月光下的冰川像頭蟄伏的巨獸，冰縫裡滲出的寒氣順著門縫鑽進來。“他不是想毀入口，是想毀掉我們這些‘不合格的容器’。”他突然想起趙老三的話，“留著我們，始終是他移植意識的隱患。”
克隆體正在檢查男人的背包，從夾層裡翻出張泛黃的紙——701研究所的內部人員名單，在“實驗體管理部”一欄，“陳嵐”的名字被紅筆圈住，旁邊標注著“9527號母體，基因穩定性98”。
“是我媽媽。”蘇瑤的指尖撫過那個名字，紙頁邊緣的褶皺裡，掉出根乾枯的龍膽花——橫斷山特有的植物，花期隻在雪化時，她小時候戴過同款花環。
23:30。
江野的衛星電話突然響起，信號劈裡啪啦像在炸鞭炮：“林默……發現異常……你們後麵三公裡，有雪地摩托隊……不是鼎盛的人，裝備比黑礁清理隊還狠……”
林默的目光掃過木屋外的雪痕，除了他們的車轍，還有串極淺的印記，像履帶式交通工具留下的，邊緣泛著金屬冷光。“是黑礁的‘基因清道夫’。”克隆體將防寒服的拉鏈拉到頂，露出裡麵的防彈內襯，“艾倫雖然死了，但他的直屬隊還在，專門處理‘基因序列泄露者’。”
李小樂突然指著木屋角落的收音機，那是台掉漆的半導體，不知何時自己響了，正播放著《搖籃曲》，和電台裡的錄音分毫不差。“這曲子……和院長媽媽彈的不一樣。”男孩的小手指著喇叭，“這裡麵有滋滋聲，像爸爸修卡車時，扳手蹭到鐵皮的動靜。”
林默的瞳孔驟縮。他猛地拆開收音機，電路板後麵藏著枚指甲蓋大的芯片，上麵刻著“0002”——比艾倫的“0001”多了個編號，邊緣還粘著點暗紅色粉末，和趙老三的基因毒素殘渣一模一樣。
“是趙老三放的。”克隆體的指尖撚起粉末，在燈光下泛著油光，“這芯片能模擬特定頻率，乾擾實驗體的基因穩定性，讓我們在雪崩前就互相猜忌，自相殘殺。”
23:45。
雪地摩托的轟鳴聲越來越近，像群餓狼在嚎叫。林默將男人拽到木屋後門，指著條被雪覆蓋的窄路，雪層下隱約露出鐵鏈：“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帶我們去冰川溶洞的備用入口，否則黑礁的人會先把你拆成零件。”
男人看著遠處亮起的車燈，突然咬碎金牙，從牙齦裡倒出枚更小的芯片，上麵沾著血絲：“這是701的緊急通行碼，能暫時屏蔽基因地雷……但隻能用一次，而且會觸發實驗室的警報。”
蘇瑤突然抓住林默的胳膊，後頸的胎記燙得驚人，像揣了塊烙鐵：“我能感覺到……媽媽就在附近，她的基因在叫我。”她指向木屋後方的冰川裂隙，那裡的雪層泛著淡淡的青光，像有無數細小的螢火蟲在下麵飛。
24:00。
當黑礁的人踹開木屋大門時，林默他們已經鑽進了冰川裂隙。裂隙裡的冰壁上布滿奇怪的紋路，湊近了看，竟是無數個模糊的月牙形印記，大小深淺各不相同，和實驗體的胎記一模一樣，隻是更密集，像片凝固的星海。
“是早期實驗體的‘基因烙印’。”克隆體用匕首刮下點冰屑，在燈光下泛著銀光，“701當年把失敗的實驗體直接凍在冰裡，用他們的基因能量加固防禦係統——這些冰是活的，能感應到同類的靠近。”
裂隙深處傳來隱約的滴水聲，混合著某種機械運轉的嗡鳴，頻率和燈塔的信號發射器相似，但更低沉。林默的金屬假肢突然指向左前方的冰壁，指尖微微發燙：“入口在那裡，有能量屏障，我能感覺到它在震動。”
蘇瑤將帶著體溫的“默樂”玉佩貼在冰壁上，兩道金光穿透冰層，冰壁上的月牙印記突然亮起，像無數隻睜開的眼睛，順著光線往中間聚集。屏障消失的瞬間，露出後麵的金屬門，上麵刻著“701主實驗室”，電子鎖的屏幕上跳動著倒計時：06:00:00。
“趙老三還有六小時就能打開最終實驗室。”林默推開門的瞬間，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湧出來——和鼎盛檔案室、燈塔底層的味道一模一樣，隻是更濃烈，還混著冰雪的寒意，像凍住的血腥味。
實驗室的中央擺著個巨大的培養艙，高三米，直徑兩米，裡麵漂浮著個模糊的人形，被淡綠色的液體包裹著，像個蜷縮的嬰兒。艙體上的標簽已經模糊，但“000號”的字樣依然清晰，下麵還有行小字：“意識載體，適配8848號基因序列，融合度999”。
“趙老三要把自己的意識移植到這具身體裡。”克隆體的聲音發顫，指尖戳向艙體，“而這具身體的基因模板……是你。”
林默的目光落在培養艙的觀察窗上，裡麵的人影似乎感應到了什麼，慢慢轉過來，臉的輪廓竟和他一模一樣，隻是眼睛緊閉，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氣泡。